森趣阁 > 都市小说 > 残剑楼 > 第10章 风流剑雅
剑客手中无剑,犹如厨子失了菜刀,任你如何技艺高超,都难以施展。
景小陆是剑客,失去浮游剑,就如通失了一臂。
可幸的是,他还有另一“臂”——玄气归尘指。
浮游剑脱手的瞬间,左手并剑指,点向项之命膻中穴。
项之命的手指亦毫不停顿地激射而出,击在景小陆剑指上。
当世两大绝世武功,犹如针尖对麦芒,抵撞在了一起。
“砰砰砰!”
接连不断的真元爆炸声传响,恐怖的劲气在二人手指之间,泛起了清晰可辨的空气涟漪。
“指功不错,可惜根基不够。”
项之命淡淡谈笑,倏然发力,汹涌真元灌出,更响更烈的真元爆炸声顿时弥漫凝露庄。
“哼!”
景小陆终究输在了境界差距上。
一股针灸般的刺痛感从指尖钻进心头,整条手臂瞬间麻木。
下一刻,胸口犹遭重锤砸中,身躯不由自主向后跌去。
“为何不使仙人剑法?”
项之命剑眉一皱,身形一拔,从半空压向倒飞而出的景小陆,指影交错间,景小陆再次负伤。
“难道你这仙人剑法只能使一次?”
他的脸上再次挂起了深刻的蔑笑。
景小陆一言不发,以“玄气归尘指”勉力抵挡,虽被逼的不停倒退,身上创伤亦不断添加,却也面色从容,目色不改。
夕阳已沉,晚霞轻抹于空,阴云涂成夜色。
夜色将临,凝露庄的黑暗已十足浓郁,杀气也更加浓郁。
项之命突然感知到了身后浓郁无比的杀气,随即而来的是一道剑芒。
剑芒汇聚成了苍白玉龙。
龙吟啸风,龙威浩瀚,连一向自负的项之命,也不由眉头轻蹙。
是杭宇京,一直趴在地上的杭宇京突然出手,以最自信的残剑诀第八式:斩龙狱,奇袭项之命。
“偷袭于我无用。”
话未说完,澎湃真元爆发,“绝阴指”已出。
刹那间,玉龙粉碎,玄剑亦粉碎。
杭宇京犹遭雷击,全身一震,鲜血从口中狂喷而出。
“你这么急着找死,那就先杀了你。”
项之命目色一冷,灰色指影如驽箭离弦,又如天外流星,直奔杭宇京而去。
杭宇京经脉疼痛欲裂,浑身麻木无力,只能眼睁睁望着项之命的杀招袭来。
项之命若起杀心想杀一个人,当世没有几人能拦得住。
但一把折扇却拦住了。
折扇从暗淡暮色中流星般闪烁而至,将项之命的手震得偏离,随即又流星般折回。
此扇来得快又去得快。
但没有人未能看清其“真容”。
檀木为骨,绫绢为面,绘清莲题雅词。
如此闲婉风雅的折扇,当世难睹一二。
那么折扇的主人呢?
折扇主人未见着,却听到了清越空灵的声音。
“轻云逐月踏烟波,一樽逍遥,飞琼几入梦;雅扇秋旖醉春楼,几时潇洒?长卧香罗帐。”
风雅诗号入耳,风雅之人随即入目。
素衣轻裹,似在天边,却在眼前,双足踏尘,似在凡间,却在云外,双眸澈亮如明星,一对卧眉犹隐于烟水中的远山,容貌之俊,令百花娇羞,女子惭愧,气质之逸,幻渺而怡人。
夜静凝露庄,黯淡了万灵万物,唯独黯不了此人身上的光芒。
亲和而又有些虚幻的光芒。
此人,尽凡尘之绝美,拟云外之仙骨,当世再难有能与之相近者。
“风流剑雅沈月!”
项之命的目色,再也没有了方才的镇定和轻视。
“二掌枢,别来无恙!”
风流剑雅沈月轻弄折扇,悠悠然走近。
他仿佛是来观光游玩的。
“你是来救他们的?”
项之命眉头紧蹙,眯着眼盯住沈月。
他一向不是个喜欢说废话的人,可面对这位风流剑雅,他竟破天荒地说出了一句废话。
他的心里既在自责,也在惭愧。
但不得不承认,风流剑雅这四个字,沈月这个人,的确给了他不少压力。
沈月拱了拱手,道:“在下不喜欢失态,更不喜欢刀争剑逐,希望二掌枢能给在下一分薄面,放过三人如何?”
他说得很随意,也很随和,但没有人不能重视他这句话。
项之命也不能。
所以他一言不发地走了。
甩袖而走,飞快遁入黑暗,好像很愤怒却又很无奈。
“你们……许久不见。”
待项之命离开,沈月深深凝视了眼黑夜,而后缓缓走向景小陆等人。
别人走路,或蹒跚轻浮,或飒然而行,而沈月走路,就像是柳叶滑过轻风,轻微飘逸,又像是清泉流过山涧,清爽自在,又像是琴声伴羽衣舞,灵动有律。
看他走路,简直就是一种享受。
看他的人,也是一样。
景小陆却没有看他,而是紧紧盯着掉落在地的浮游剑。
浮游剑虽在黑暗,却莹光暗放。
“你这浮游剑,可真是巧夺天工,人间绝品啊!你什么时侯将他送给我?”
沈月轻轻俯下身,捡起了浮游剑,眼里有些爱不释手,却还是递给了景小陆。
“没想你会出现在这里。”
景小陆毫不客气的接过浮游剑。
他和沈月一起喝过不少酒,关系却很一般。
在他眼里,沈月并非他的朋友,因为他不敢交朋友。
那么在心里呢?是否也一样?
沈月却是不一样。
他对谁都一样,一样的温柔和蔼,一样的尊敬有礼。
他是当世残剑楼十一剑主。
是唯一一位不听楼主调遣,常年浪迹在外,却未被楼主卸任追责的剑主,
通时,他既风流又儒雅,既随和又高深莫测。
没有人知道他的武功到底有多高,境界有多高,就像没有人知道他的红颜知已有多少。
“我也没想到。”
沈月温柔一笑,好像暗淡的夜色,瞬间被月光撩开,露出了灿烂柔和的闪耀星辰。
“早知道你在这里,我们就该……哎哟,好痛!”
欧阳可怡上前一步,准备搭话,却突然感觉胸口阵痛,脑袋一沉,险些昏了过去。
“怎么样了师姐?”
杭宇京本想过去搀扶,却先被沈月抱入怀中。
“绝阴邪气攻心,必须赶紧救治。”
他的话不急不缓,貌似不是在阐述一件很急切的事。
但杭宇京知道此事不容拖延。
所以,他们找到了柳燕城最好的郎中,为欧阳可怡祛除阴毒。
杭宇京时刻不离身。
景小陆与沈月却在酒楼。
酒楼很奢华,巧笑倩兮的酒伶,个个姿色绝伦。
风流的沈月独坐偏隅,手中握着白玉觥,眼神明澈如水。
景小陆身上却缠着几位貌美如花的酒伶,但他不为所动,任由撩人的玉指在他的脖子上来回揩拭。
“迎合但又拒绝,你这种非人的行为,的确令人佩服。”
沈月微笑道。
他的脸上很少看不到微笑,就如通他身上那股独有的温暖而潇洒气质,极易醉人。
醉人的还有酒。
一脸潮红的景小陆一脸醉态,一脸厌恶地推开了身旁的酒伶,一脸自嘲地道:“能对我这样的人产生敬佩,我觉得你才是令人最敬佩的那位。”
“你真的灭了骆家?”
沈月挪到了近前,凑上去盯着景小陆道。
景小陆没有开口回答,只是微微颔首。
沈月道:“我不信。”
景小陆记饮了一觥,然后对身边的酒伶沉声道:“滚!”
原本犹如木石的他,瞬间眼神如刃,气寒如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