拆迁指挥部办公室已经挂牌了,是在隔壁村镇北村支书李文龙的女儿开的服装厂里,工厂达成补偿协议就立即搬走了设备。拆迁之前半年工厂已经停产,加上是镇北村的地方,书记自然要做工作。这次的地块,涉及到两个村的地方,但是只有三余村有拆迁户。镇北村只有两家工厂和一部分责任田。其中一个就是服装厂,服装厂本来的用地就是租用,从严格意义上是非法用地,拿地的时候各个部门装聋作哑,现在拆迁你也不能让领导太难堪。何况现在房子什么的评估都是按照高标准计算,停业补偿什么的也都按照政策没有半点差池,而且镇北拆迁比较多,李文龙政策自然是吃透的。带个头也是很好的,说不定房子还有租金拿,拿到拆迁结束也没有人知道,到时候再谈补偿到位。这个一般老百姓也不会知道,也不关心,感觉和自己是没有关系的。另外有一点,因为是租用土地,把老百姓的地拿来,每年发租金,但是土地不种了盖了厂房,这次,只要租金延续或者是重新有什么协议,不会有老百姓来异议,因为他们已经习惯了这个土地已经不属于我了,你只要是重新签协议,是一次性买断还是按年付租金。反而是少了很多麻烦,算是立了功。另外一个村民组,有人跟老百姓租地搞了个木材市场,搭了些临时建筑,然后需要大量的土地堆放木材,就和村民租用了土地,后来木材市场搬迁盖商品房,和已经习惯不种田的百姓签订了征地补偿协议,几乎没有要做很多工作就完成了,只要把合同里的数字摘录出来,换成了征地合同。因为他们觉得堆放木材和盖楼房没有本质不同,相同的就是反正自己不种地,到时候有钱拿就是,征地一次性给,有可能是三四十年的租金。何况种地的都是上了年纪的人,年轻一辈已经不熟悉田地里的技术,郊区农民种蔬菜的本领也基本都失传了,何况现在是科学种地规模种地,原来的技术在日新月异的变革中已经过时了,而本土的蒲芹也变成洋蒲芹(相对来说比较粗壮的,但是蒲芹味道略淡。韭菜也是,以前细支的品种也很少看到,现在超市里都是洋韭菜,本地的称呼为本韭菜也很少看到了。菜市场偶尔见到也价格翻倍。一些黄豆花生的品种也和以前大有不同。而产量低的品种,也在这样方方面面的环境挤压下越来越少了。
如皋话中有一个有意思的现象,就是用洋来代表新生事物外来事物和外国事物:例如洋火(火柴)洋油(煤油)洋碱(肥皂)洋布洋伞乃至洋鸡蛋,后来引申为比较大的东西,就像刚才说的洋韭菜洋蒲芹。不过随着时间的迁移和老一辈的离去,这样的话越来越少的出现在生活中,洋韭菜洋蒲芹越来越占据了生活了,而现在的年轻人也就认为韭菜和蒲芹本来就应该是这样,之前的物种不知道有没有在哪存着纯正的种子,保留着以前纯正的味道。偶尔种点韭菜蒲芹留种,扬花季节难免杂交,所以大家也很少在饭桌上吃到以前的味道,也或者以前的味道本来就在记忆里有了偏差。乃至之前的一些种菜能手,也经常去超市买菜。现在拆迁来了,之前屋前屋后的地也没有了,之后所有吃的菜全部要去买了,那些视若珍宝的种子估计也只能作为纪念品收藏了。
拆迁指挥部的墙外面贴着江苏省人民政府的“征地公告”复印放大件,虽然是有些模糊,但是大致的意思就是说2007年这块地已经经过拍卖,也已经经过公示无异议然后得到了批准。因为是复印的,也只能模糊的看到..省人民政府的公章,但是显然那个圆圆的章还是有的,村民来了一拨又走了一拨。有的还带了相机拍了照片,热闹的拆迁指挥部喧嚣了一会儿,村民三三两两的在院子各个角落聊天,然后又很快归于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