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您饶了我,我再也不敢痴心妄想了。”
每说一句,阮兰因便磕一个头。
这些年的军营生活早已让她步步惊心,哪里还敢肖想其他。
只要不再回军营,被那些男人当牛做马就好。
其他的,她什么都不要了。
裴鹤亭蹙眉看着阮兰因,弯腰想将她搀扶起来。
这突然的动作,吓得阮兰因一缩,整个人如惊弓之鸟往旁边倒去。
裴鹤亭手心一空,眉心拧得更甚。
“看来送你来寺庙静心还是有用,但你这般姿态未免太浮夸了。”
阮兰因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这是她的本能反应。
当初在军营被凌辱欺负时,她也曾这般跪着求那些男人。
只要跪得够快,磕的头够多。
她挨的鞭子就会少很多,灌的烈性药也会少些许。
现在的她,除了这具残破的身躯外,什么都没有了。
只能跪地磕头,盼着这个男人能带她离开这里。
裴鹤亭看着颤抖不说话的阮兰因,薄唇轻抿着未再多斥责。
“上马车,我带你回家。”
阮兰因心脏猛地一缩。
她真的能回家了吗?
好似如梦般不真实,但阮兰因还是坐上了回镇国公府的马车。
裴玄决在前面骑着马,没有回头看她。
申时三刻,马车抵达镇国公府大门。
阮兰因下了马车,整个人还有些恍惚。
乳娘李嬷嬷早已在门口等候。
见到阮兰因后,大步奔来牵住她的手。
“小姐,您瘦了……”
李嬷嬷的嗓音哽咽着,布满皱纹的眼眶溢着泪水。
阮兰因有些不自在地将手抽出来。
这些年的遭遇,让她对别人触碰很是恐惧和紧张。
她正要说话,一旁的裴鹤亭已然开口:“她这三年在寺庙吃斋礼佛,自然清瘦。”
阮兰因咽下心中的苦涩,垂头不语。
主厅。
镇国公裴武夫妇俩坐在主座前,看着裴玄决将阮兰因带进厅内。
“父亲母亲,我将兰因接回来了。”裴玄决大声说道。
突然听到“兰因”这个称呼,阮兰因感觉喉咙有点发涩。
她已经三年没有听到有人唤她的名字了。
在军营的每一刻,她听得最多的就是“奴婢”“贱妇”这般侮辱之词。
主座上的裴父淡漠扫了阮兰因一眼:“回来便好。”
“以后安分些,莫做那些丢人脸面的事情了。”
阮兰因低着头,唯唯诺诺地应了声。
“是。”
裴母瞧见她这般模样,欣慰地点了点头。
“倒是乖巧些了。”
“过几日你兄长鹤亭便要同相府千金贺婉樱成亲了,你绣工不错,要帮忙做些婚庆绣帕。”
阮兰因微微一顿,呼吸轻颤了几分。
贺婉樱是裴鹤亭的青梅竹马。
自己不在的这几年,两人已经修成正果了。
倒也是可喜可贺之事。
“兰因谨记母亲交代之事。”阮兰因嗓音沙哑了几分。
裴母起身走来,轻轻握住她的手。
“这段时间,母亲给你相了个好人家。”
阮兰因感觉一股寒意从头到脚,一直蔓延到她全身。
她哆嗦着想说话,裴母却还在语重心长地说着。
“他现在屡立新功,是军中翘楚,你嫁过去,也不算低嫁。”
阮兰因两腿一软,猛然跪倒了地上。
“母亲,我不想嫁,求您……”
她将额头砸在冷硬的地板上,不断磕头。
楚萧是她噩梦的开始。
光是听到这个名字,脑子里便是自己被他压在身下,受尽欺辱的样子。
裴母被她这架势吓了一跳,接连后退了两步。
主座上的裴父倏地站起身,紧皱着眉头很是不悦。
“看看你像什么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镇国公府苛待你了!”
裴鹤亭也觉得她反应太过激烈,伸手准备将她拉起。
可刚要碰到阮兰因的胳膊,那女人身子一缩,连忙缩着身子躲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