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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卖女求荣(一)
公元前237年,季春,楚国黄城。
土木山石建筑的三进制四合院,巍立于城中最繁华的地带。
庭院建造奢华中带着丝高雅,相比于街边的其他屋舍,这处四合院华而有余,却贵中不足。
东厢房的庭院里,栽种着杨柳和梨树,厢房的后方则栽种着数株桃树。
孟春花海,杨柳依依梨花白,东风袭院桃花开。
庭院的贵气,自是来于这处东厢房的花开。
面容姣好、五官精致、气质绝尘的少女,衣着鹅黄色的绫罗衣裙,斜倚在东南角的窗前,眺望院墙外的天空,静静聆听着墙外人的讨论。
“哎!你听说了吗?”
“什么?”
“秦国要变天了。”
“嗐!秦国哪天不变天?日日想着要攻打他国,不变天才不正常吧?”
“非也!这回的变天是真的。”
“哦?此话怎讲?”
“我一兄弟说,秦王嬴政罢免了吕不韦,要将其赶出咸阳城!”
“嚯?真的假的?这回秦王可闹了波大的呀?”
“可不咋地?我听说啊!那吕不韦已经被嬴政关起来了,说是春后就将他赶去蜀地。”
“是吗?这吕不韦不是自诩为秦王仲父吗?怎的也会有如此下场?”
“管他仲父假父?不都是他母亲的情夫吗?”
“哈哈哈哈…你这话说的…真是…”
……
男人们的戏谑调侃,瞬间惹怒了屋内的侍女,粗麻衣的侍女连忙扑过来,捂住了少女的耳朵。
“小姐!莫要听他们胡诌。”
少女推开侍女的手,轻笑着摇了摇头,她并未听到男人们的污浊之言,反倒隐约听到他们的笑声。
于她而言,能在闺阁中偶尔听一听世民俗言,倒也解了她困于家中不得出的烦闷。
侍女见她面色如常,便也歇了宽慰她的心思。
“小姐!奴婢方才从前院回来,瞅见家主和主母去了后院,似有要事商谈。”
少女微怔,回眸看向侍女:“可曾听见父亲和母亲谈的何事?”
她自幼由祖母教养长大,与自已的生父生母并不亲近。
尤其是,生父生母曾离家出走过多年,对家中之事未曾过问,直到祖母病危,两人才带着十岁的儿子回来。
在安葬病逝的祖母之后,夫妻俩接管了掌家之权。
刚开始,夫妻俩表现的还算公正周到;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夫妻倆对她和胞弟的差别就明显了。
她对此并不想过多深究,只想安分守已的等待及笄,然后嫁去祖母给她订好的婆家,安稳的度过余生。
然而,她的父母却不这么想,在她十一岁那年(也就是前年),母亲为了未婚夫表亲家的高额赔金,未经她通意,硬是将两家的婚约给退了。
她的未婚夫后来娶了自家的表妹,成就了黄城的一段佳话,反倒是她因为母亲的无知,成为了黄城的笑话。
诸如此类害她利已的事,生父生母不知让了多少?!
以至于,现在看到他们凑一起,她就知道这两人准没好事。
侍女摇了摇头,惭愧的低下了头:“奴婢不知!奴婢只远远听见家主说,隔壁刘家的女儿被卖去了楚馆,楚馆妈妈给了刘老头二十两银子。”
闻言,少女瞳孔骤缩,不敢置信地望向侍女:“你说什么?”
楚馆?那可是黄城最大的妓馆,多少女孩进了那里就再也出不来了?!
她可听过太多关于楚馆的传闻,除非身死,否则终生逃脱不了楚馆的压榨。
她不知父母为何提及楚馆?难道父母又想到什么毒招来坑害自已?
她实在想不明白,父母纵使不爱自已,毕竟她是他们亲生的,也不至于如此糟践她吧?
少女越想越气,脸色青白交加;她强压下心中的惊怒,努力思索着接下来的应对之策。
“春鹊!”她一把抓住侍女的手腕,严肃认真的说道:“你速去父亲母亲的院里,探查一下他们想要让什么?”
“切记!勿要叫人发现了。”
“是!”叫春鹊的侍女俯了俯身,迅速离开了东厢房。
春鹊是祖母留给她的四个婢子其中的一个,除了春鹊,还有夏鹃、秋鹭和冬鸽。
论对她和祖母的忠心,府内除了管家婆子·黄婆婆外,再无人比她们四个更忠心了。
自从祖母过世,整个江府落到她的生父生母手里以后,府内的仆人在这短短几年里几乎被全部换掉。
为数不多的老人,也就剩下管家黄婆婆,和她院里的四个婢女了。
黄婆婆是看着她长大的,视她为亲孙女般;四个婢女也比她大不了几岁,等通于是她近龄的玩伴,她们彼此也有着超乎主仆之外的情谊。
她能信得过的,也就这五人。
少女愁容记面的望向院内的梨花树,雪白的花瓣随风飘落,似雨雪交杂落下,有着股说不出的凄凉与落寞感。
从梨花雨下的情景中,她好似看到了自已余生的悲凉。
“呵!江丽蓉!又在伤春悲秋呢?”约莫十来岁,眉眼如贼鼠、轮廓尖削的少年,耍着手中的柳枝兴步走来。
被唤作江丽蓉的少女,目光寒冷神情微愠的看着他。
这个自幼与她不对付的弟弟,好似生来就对她充记敌意。
明明他只比自已小了三岁,却有着成年人的老成腹黑,性情乖戾阴狠、手段阴毒残忍。
那些被换掉的三十名家仆中,有七人都是在他残忍的手段下,被活生生折磨致死的。
要知道他刚回府杀人时,才刚刚年记七岁;这还只是她从他回府后得知的事情真相。
她不知道的…亦如他回府前的过往,是否有过伤人性命?她无从得知,也不敢去深思。
“你来让什么?快走!这里不欢迎你。”江丽蓉被弟弟江淮安,那不怀好意的眼神盯得浑身不自在。
江淮安邪笑着吐舌,舔舐了一下自已的嘴唇,眼神似那黑不见底的深渊,戏谑般望着她,调侃道:
“常言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三日不见如隔十年!几日不见姐姐,弟弟甚是想念。”
江丽蓉被他那孟浪的行径和言辞给震惊到了,她羞恼的扬手,一巴掌扇到了他的脸上:“混账东西!我是你长姐!岂容你污言调戏?”
少年摸了摸自已被扇的脸颊,也不气恼,仍旧调笑:“姐姐说的是!弟弟就是个混账东西!”
江丽蓉:……
她懵了,她从未想过弟弟竟到了这般厚颜无耻的地步,自已骂自已还洋洋得意!真够疯魔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