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萝咬一下嘴唇,我伸手碰了一下月牙形唇环的一端。
他抓住我的手放在他的脸上,这是怎么回事,是请我摸他的脸吗?
我逗他道:“我们还小,这么早就让这样的事不太好吧。”
绿萝红着脸松开了我的手。
我说:“我们去京城吧。我听说京城鬼市里出现一尊新神,祂的信徒很多,叫金双神,据说许愿特别灵。我想去看看。有的神前无香火供奉,神就衰弱了,然后神就走了。有的神香火旺盛,祂就越来越灵验,但却是个假神。”
绿萝闷闷道:“嗯,这样的事挺多的。”
“所以说这金双神是假神还是真神呢。让我们去一探究竟。走吧。”
我大步大步走在绿萝的前面。
我和绿萝先来到银双城。
站在女尸旁的她说:“他们割掉了我的眼皮,我不会流泪,但是我眼睛好痛好痛。”
银双城的护城河里漂着一具女尸,几个城民捞出女尸摆在石板路上。
有个人道:“太恶心了,赶紧丢到河里,让她漂走。”
“你这人怎么回事啊?智障啊,应该立刻报官府。这是护城河。哪能让尸L就在河里漂着。”
一人开玩笑说:“不捞上来下雪降温就把尸L冻住了,看着多可怕,漂也漂不走。”
“你才智障。”
这两人当街打了起来。这时一个老人匆匆跑过来,把一把黑色的剪刀塞进女人的裙子里。
一人抓住老人的衣领,“人是你杀的。”
“不是,不是。”
“那你往人家裙子里塞剪刀干嘛。老色鬼。”
“冤枉啊。我这是防止她变煞鬼,你没瞅见她眼皮没了吗?没眼皮的女尸就会变煞鬼,这不是第一具了。”
官府来人抬走了女尸,她也跟着女尸走了,边走边说:“我的眼睛好痛好痛。”
老人没有走,默默看着护城河的河水,摇了摇头。
绿萝问老人:“就是说这不是第一次发现女尸了?”
老人听到问题,嘴唇哆嗦了一下,道:“不是,官府的验尸房里已经放了好几具女尸了,我有个亲戚是名衙役,听他说所有的女尸都没有眼皮,眼睛合不上,全都睁着,仵作验尸时会在她们的眼睛上盖着一块黑布。”
“那煞鬼是怎么回事?”
“就是鬼的一种。我也不太清楚。有一个道士和我说放一把剪刀在女尸的裙子里可以防止她变煞鬼,煞鬼会害人,最喜欢小孩子和女人的眼皮。煞鬼失去了眼皮,就要找新的眼皮,她们不喜欢中老人的眼皮。中老人的眼皮太松了,皱纹又多,她们不喜欢。我有个十二岁的孙女。我孙女的眼睛又大又亮。她们喜欢这样的眼皮。”
老人指着我说:“姑娘,你的眼睛好漂亮。煞鬼肯定也会喜欢你的眼皮。”
他又指着绿萝说:“少年你的眼睛很美,说不定煞鬼不介意你是男人,也会来取你眼皮。”
绿萝笑道:“那我们就等着煞鬼来取。”
不一会,雪纷纷扬扬从天空飘落。我穿着秋衣尚不觉得冷,绿萝有些禁不住,在一家叫银霜铺的布庄挑了件深栗色鹤氅。
也拿了几件在我身上比划比划。
“你穿金色的裙子,这外套要买什么颜色好呢。感觉这几件都不合适。”
“我不冷,不用给我买。”
绿萝瞪了我一眼,又挑了会,终于拿了件杏黄牡丹花纹薄披风。
和我的金色裙子挺搭。
“你不冷,就披这个吧,挡挡风。”
“那现在我们喝酒去吧,暖和暖和。银双城的霜醅酒很有名。”
“我”,绿萝慢道:“上次我喝醉了,躺在床上,你就趴在我身上睡了一个晚上,我让了个梦,梦见了一座山,山气幽芬,山压着我,我却不觉得重,反而觉得这山很轻,我能感受到山的形状一直在变化。可不管山怎么变化,里面都有一团灵光。我看不清灵光是什么。”
我和绿萝坐在酒楼的二楼,雪落在护城河的栏杆上,栏杆渐渐白了,酒楼里灯火通明,屋檐下挂着几盏红灯笼,雪洒进来,落在灯笼面上,像灯笼生了白痣一般。
绿萝来回吃着笋干烧肉和皮蛋炒青菜这两个菜。
只听一声吆喝,“温好的霜醅酒来了。”店小二抱着一坛酒上来了。
拿掉塞子,酒香扑鼻,我说:“你不喝吗?喝完酒你心里就会快活,尤其是在冬天喝酒,过会咱们出去,那可一点都不会觉得冷,相反会感到很惬意。你不试试?”
雪越下越大了,洋洋洒洒从空中飘下来,只见一片雪花遇上好几片雪花,变成一片大雪花,像逗猫棒,逗猫棒越来越多,“喵”,
我听到了小猫的叫声。
绿萝伸出手示意让我把酒坛给他,倒好酒,又把酒坛递给我,“剩下的都是你的了。我只喝一杯就会醉了。”
然而,绿萝喝完一杯,又给自已倒了一杯,直至酒酣耳热,耳朵红得像颗樱桃一样。他还没倒下,上次他真的是一杯就倒啊。霜醅酒容易入口,喝完抿之还有淡淡清香。霜醅酒真是个魔鬼,引诱你一口接一口,最后给你个酩酊大醉。但对我不管用。
“不要你扶,”倒着走的绿萝伸出一根指头摇了摇,绿萝脱掉鹤氅,拿在手上,“你说的对,喝完酒真的一点都不冷。”
他顺手抓过栏杆上的雪,捏成一个雪团向我砸过来。
拂尘聚雪,一个巨大的雪团挥了过去,绿萝往后弹去,立在护城河的上空。
打架啊,奉陪到底。
无数雪团向他飞去,他飞来飞去,用天蓬尺击碎雪团。
我又挥出更多的雪团,眼见栏杆上的雪空了。绿萝转动天蓬尺,一个金光八卦阵击碎了所有的雪团。正当我瞬移至绿萝前,想往他嘴里塞一团雪,却当场呆住,他的脸比夜雪还白,一时情迷,我伸出舌头舔了一下他唇上的月牙尖,忽地,他往下坠去,我随他下坠,揽住他的腰,他抱住我,说:“不行了,不行了,我头晕。青以,你有没有什么特制的醒酒药?”
“我千杯不醉,用不着准备醒酒药。”
忽尔,他挥出一张符,那符纸贴在一个老人身后,那老人正是白天往女尸裙子里塞剪刀的老人。
这么晚了,天又如此寒冷,他还在街上徘徊。
他走啊走,遇到一家饭馆,在饭馆周围四处搜寻,后来索性挨家挨户的搜,拾到几只红薯,高兴地差点跳起来,可惜他太老了,跳不动,老人用生了裂口子的手抹了抹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