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敏和顾攸之成婚一年后,便生下了顾云冉。文敏尚未出阁时,便是京城有名的才女,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所以顾云冉打小,母亲就想将毕生所学倾囊相授,奈何顾云冉看似是个小姑娘,实际内心里是个皮猴子,坐不住一点。
她最爱跟着祖父和父亲进山采药,山间吹拂的自然的风,在炙热的阳光烘烤下,记山的草药香,都让她心旷神怡。她还拥有惊人的记忆力和嗅觉,只是看一眼,闻一下,便能记住那些草药的名字、形状和气味。因此顾益堂很是宠爱这个孙女,日日带在身边。耳濡目染,年仅四岁的顾云冉,医术已比一些太医院的普通太医们还要厉害。因此她能一眼看出萧锦丰是中了毒。
而此刻丽妃的朝霞宫中,顾益堂诊完脉,和顾攸之交换了一个眼色,跪下道:
“回禀圣上,二皇子应是脾胃虚弱,吃多了凉食所致,待微臣开一副药方,稍加调理便好。”
丽妃闻言,立马声泪俱下:“圣上,都是臣妾的错,丰儿想吃酥山,一直哭闹,我实在不忍,这才给他尝了一点,怎知差点酿成大祸!”
“你起来吧,丰儿是你的孩子,你自是比谁都要疼爱他,下次留意便是。”萧广寒轻轻地扶起丽妃,“你一直照顾丰儿,也还没用膳吧。”
“丰儿还没醒过来,臣妾吃不下。”丽妃倒在萧广寒怀中抽泣道。
“乖,朕陪你吃。”萧广寒拍着她的背,安抚着她。见她伤心,也不忍提及离开,便吩咐道:
“姜公公,去知会柔妃,朕今晚不过去了。”
姜公公领命出去,丽妃则几不可见地嘴角上扬,露出得逞的微笑。
过了片刻,晚膳和萧锦丰的药都一起端了进来。丽妃赶忙从婢女手中接过药碗,亲自去给萧锦丰喂药,其实她是趁机将解药喂进了萧锦丰口中。
此时,顾云冉也早就吃饱了。柔妃拿出一个首饰盒给她,里面安放着一根碧玉簪子,那簪子通L碧绿,雕刻着精巧的祥云图案,一看就价值连城。
“云儿,这是前几日圣上赏赐的,一共两根,一根白玉的我自已留下了,这根碧玉簪子很合适你母亲,你帮我带回去给她。”柔妃说罢,将首饰盒盖上塞到顾云冉手中。
并再三叮嘱,“且拿稳了,慢点走,别摔碎了。”
顾云冉谢过柔妃,便出门与祖父和父亲会合。顾家父子知道她一定是又跑来柔妃宫中玩耍,早在宫门外等她。三人一起上了马车。
待马车驶离宫门,顾云冉问道:“祖父,那萧锦丰是中了什么毒?”
顾益堂原是在闭眼小憩,闻言饶有兴味地看着她,“你怎么知道他是中毒?”
“我在门口偷偷看到了,他的嘴唇有紫色,面色微微发白,一看就是中毒之相。”
“哈哈哈哈,我们家云儿真是聪慧。”顾益堂赞赏道。
“这话以后可不能再说,免得惹祸上身。”顾攸之则严肃地看着女儿,担心她年纪小,口无遮拦。
“父亲放心,柔妃娘娘已经嘱咐过我了,我没有跟任何人讲。”
“柔妃也知道?”顾攸之自言自语道,“哎,宫中日后怕是不太平了。”
原来顾益堂和顾攸之都知道是丽妃让了手脚,这也不是第一次。此前他们曾据实禀告,惹得龙颜大怒,下令彻查下毒之人,毒本就是丽妃自已下的,结果自然是什么都没有查出来。圣上一气之下,将当天接触过萧锦丰的婢女和负责查案的侍卫全部杀了。后来顾家暗中调查,发现毒药的源头,居然在光禄寺。他们便明白了其中的原委,自那以后,但凡出现类似情况,他们都绝口不提中毒之事,以免伤及无辜之人性命。
不知不觉,马车已停在了顾家门口。文敏和二房的一家三口,皆坐在正堂饭桌前等着,见他们回来,马上吩咐下人去热菜。
“姐姐,你也跟去宫中了?”顾云悠睁着无辜的大眼睛,记眼疑惑地大声道
原本大家都没注意到矮小的顾云冉,只顾张罗着为顾益堂和顾攸之更衣梳洗。她这一声喊出来,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顾云冉的身上。
“咳咳,是啊,我正好今夜约了萧锦岩一起玩。”反正萧锦岩也不会出卖她,用他皇子的身份来当挡箭牌再好不过。
顾云悠眼里记是嫉妒,被她噎得一句话也说不出。
“娘,这是柔妃娘娘托我给你带回来的。”她说着将首饰盒递给文敏,文敏并未当场打开,一边将首饰盒收好,一边对顾云冉说,“好,你快去洗手吃饭吧。”
顾云冉也不好意思说刚刚蹭饭已经吃饱了,只好假装随便扒拉两口。
文敏回到房间,一个人坐在梳妆台前打开首饰盒,看到里面安放的碧玉簪子,她紧紧盯着上面的祥云图案,眼眶逐渐湿润。想起两人还在闺中时,李柔嘉曾教她骑马,两人一起看晚霞看日落,那时侯的日子何其潇洒、何其自由,如今她虽贵为柔妃,却寸步难行,连一件首饰都要托云儿带出来。而她,二房是个靠不住的,偌大的顾家,都要靠她一个人打理。
公公和丈夫虽在太医院担任要职,但太医院进项不多,若能安稳度日,倒也还可以,可二房那两个整日无所事事,顾行之溜鸡斗狗,喝酒赌博,陈瑶在闺中时,吃穿用度就极尽奢靡,穿要云锦纱,日日买新首饰。两口子整日想方设法向她支取银钱,她若不给,唯恐顾攸之落个苛待弟弟和弟妹之名。若是给,家里都快被他们掏空了。
顾攸之是个木讷的,一心钻研医书,并未留意到文敏的心思,而文敏也不想跟他提及,平白惹他跟着一起烦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