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阔一躬到地,“谢太后!”
然后拉过一把椅子,不慌不忙的坐了下来。
“太后,我能解您心中隐忧,还请您答应我两个条件就可以。”
“第一个条件,请太后不要为难报复血刃堂,此事一笔勾销。
第二个条件,请太后放我离开蜀国,还我自由。”
独孤太后面色清冷淡然,“公然行刺还想全身而退,这个条件可是不低,不过要是你真的能解朕心中隐忧,可以放你离去!”
沈阔调整位置,尽量让自已坐的舒服,
“当前太后面临最大的隐忧,就是新皇年岁尚小,太后代执国政,多位亲王不服,他们蠢蠢欲动,谋求废掉太后拥立新君。”
“如今得北齐游说,太后有意攻伐大乾,其实也是勉为其难,不得不为。
“如此只有一个好处,就是可以转嫁眼前的危机,还可以借机除掉异已。”
“不过我以为太后错了,怂恿太后如此行事,是想要谋害太后的毒计,攻伐大乾只会让太后和陛下踏上万劫不复之路。”
沈阔的话音刚落,黑面老者猛的睁开了双眼,青年文士一拍坐椅扶手站了起来,
“沈阔,你…找死!”
沈阔看向青年文士,不动声色,“敢问这位先生是谁?
青年文士昂首挺胸,“我乃大蜀国崇文馆学士洛知古!”
沈阔知道这个人,洛知古是西蜀国的状元出身,崇文馆的学士。
此人少年的时侯就能过目不忘,出口成章,被称为西蜀神童,现在他是西蜀的首席谋士,独孤太后的许多决策都来自于他的意见。
沈阔知道,今天要想说服独孤太后,必须要压制住洛知古,这样才能争取活下去的机会。
沈阔面带恍然之色,“原来这位竟然就是鼎鼎大名的崇文馆洛先生,久仰久仰。”
“不知洛先生因何说沈某找死呢?”
“太后和陛下都在此,沈某的生死应该是由太后和陛下掌握的,莫非沈某听错了,你可以替太后和陛下让主了吗?”
洛知古脸色猛然一变,撩起衣襟,跪倒在地,
“请太后和陛下恕罪,为臣只是一时情急才口无遮拦,还请太后责罚。”
黑面老者突然开口笑道:“哈哈,有点意思,一句话就能挤兑洛学士匆忙自辨,看来此人倒也非是通常的杀手莽夫。”
独孤太后面色波澜不惊,“洛知古,你起来吧,朕想听听沈阔到底讲些什么,你有些急躁了。”
洛知古磕了个头,“是,为臣知错。”
眼看着洛知古站起身,沈阔高声说道:
“太后,我想听洛学士把话讲完,何出我找死之言?”
独孤太后瞥了眼洛知古,“好吧,你就讲出来吧!”
洛知古胸口起伏,“臣以为,沈阔公然指责太后这就是死罪。”
“再则他的言语有挑唆之意,此人很可能身负使命,若行刺不成,就用离间之计,分化我大蜀君臣之心。”
沈阔镇定自若,“太后,所谓兼听则明,偏信则暗,身为一国之君,岂能只听阿谀奉承之词。”
“难道只有我这个杀手才敢在太后面前直言不讳吗?所谓良言逆耳,如果真是这样,可说蜀中并无忠臣。”
洛知古手指沈阔,“你,你敢蔑视我大蜀?”
独孤太后冷声,“洛学士,你先坐吧!”
洛知古重新落座,神色变得阴沉,狠狠的盯着沈阔。
独孤太后美眸深邃,“沈阔,你方才说进兵大乾是条毒计,给个解释吧,若是胡言,你就再没有说话的机会了。”
沈阔不卑不亢,“太后,如今蜀国经历三朝,新帝刚刚登基,但是因为年纪尚小,太后代掌国政所以各宗室亲王心中不服,因此暗地之中有重立国君之意。”
“他们暗中煽动其他皇室宗亲和朝中群臣抵制太后和陛下,虽然太后以雷霆手段除掉了一些人,但是却被有心人利用,弄得人心慌慌,朝堂不稳。”
“太后也知道根源不除,必有大患,可这些亲王各有势力,都手握重兵,无法收服又没有机会除掉。”
“如今太后想借出兵大乾之机,让朝堂上下一致对外,这样可转移矛盾,还可以弱化群臣反对太后之心。”
“西蜀出兵与北齐共通讨伐大乾,其实是冒险之举,太后也心知肚明。”
“太后想要和圣上御驾亲征,就是逼着各位亲王通赴前敌,然后假大乾之手除掉随军之中心存不轨的亲王。”
“但是又有两个担心,一是亲王们能否全部随军而动,二是太后和圣上去往边疆,会被有心人所乘,在锦绣城另立国君。”
“所以至今依然犹豫不决,虽然已经在暗中部署军力,但是却按兵不动。”
“所以我说,太后如今处境,进,万丈深渊,守,如履薄冰。
“因此太后才举棋而不定,还在思量万全之策!”
独孤太后微微颔首,“你说的不错,这确是如今的症结所在。”
沈阔目光灼灼,“在下之所以认为请太后出兵大乾是条毒计,那是因为有四个原因:
一,太后想借刀杀人之计,这些亲王们会看不破吗?
多位亲王都在觊觎这个皇位,本来他们貌合神离,明争暗斗,可如今的形势,却促成他们一起联手针对太后和圣上,如此可谓雪上加霜。”
二,一旦太后和陛下御驾亲征,离开锦绣城,很可能会被人趁虚而入,有他人在都城登基称帝。
三,如果这样,就没有了国内的支持和粮草保障,太后所率大军是很难与大乾军队对抗的,到时侯进退两难,才是真正的危局。
四,太后和圣上在前线与大乾对阵,可却失去了后方,就算您助北齐攻下大乾,北齐可会与前途未卜的亡国之君平分大乾江山吗?”
说到这里,沈阔眼神暼向洛知古,
“太后属下谋臣通意此计,是因为他觉得当前形势已经无法可解,只能这样让太后和圣上行险。”
“一旦行险事成,他功高日月;如果不成,不成太后和圣上已经再无重掌蜀国的可能,他也可以从容身退再保他人。”
洛知古神色一变,起身再次跪倒,
“太后,臣以为此人一番言辞就是离间之计,请太后明断。”
独孤太后美眸深邃,“朕自能判断是非,请洛学士稍安勿躁。”
等洛知古忿忿的重新坐好,独孤太后看向沈阔,
“这些症结你说的头头是道,该让何解你却未讲。”
沈阔泰然自若,“太后莫急,若想解疑,得先把疑难根源讲清楚才行。”
“我刚才说过,皇令疲弱,众王多心,一招不慎,祸乱相寻。”
“可是皇令为何疲弱,而导致太后和圣上如今窘境呢?”
“终极根源是因为各地方势力没有完全掌控在太后手里,西蜀有三个附属小国,七座州县,九处大寨,其中有多少是太后下旨就能够听命调遣的呢?”
“军政割据,被亲王和将军们控制,那么在下者就有凌驾于上位者之心,太后如果不彻底整治,祸乱就会没完没了。
“我这共有三计,可解太后和圣上危机,而且还可重新整肃蜀国,有问鼎天下之根基。”
独孤太后和小皇帝眼眸不由都是一亮,沈阔心中窃喜,说到他们心里了,他继续说道:
“这第一计名为:毁桥,毁掉出蜀的大泽之桥。”
黑面老者说过话之后就重新闭上眼睛,这时侯突然再次睁开双目,怒吼一声:
“胡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