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江南的苏琰便再也无法见到留在天京的青鸢公主苏绣绣,本以为以后也难以再见,却在之后发生了三年前的那场针对苏琰高手云集的刺杀。
苏琰向来憧憬武侠小说那些高来高去的人物,加之穿越不仅让他的身L退回孩童,还让他的L力与思维能力几乎翻了一倍,用大祁绿林人的说法便是天生的练武奇才。
如今想来,这应当就像他前些时日猜测的,他是某位仙人转世。
……
八岁那年,还机缘巧合下认识了他此生的第一位师父,向着那人软磨硬泡了半个月,为了讨得那人欢心,利用世子身份运作良久,才奉上了江南最好的酒。
那人这才让他拜入门下,而苏琰也不负一身好骨,随师父习武三年,就已经跻身高手行列……
这些事目前倒也不必去想了。
只是这位绣姐姐,在苏琰遭到刺杀双腿瘫痪后,接到消息的她连夜从已是天子的兄长手中“讨”来了两千禁军策马直奔江南。
江南的天就变了,那两千禁军带着皇帝的密令挨家挨户砸门,凡是与苏琰有过摩擦或者疑有摩擦的江南世家子弟一律被斩首。
待苏绣绣来到苏琰面前时,苏琰只见她精神恍惚,面容消瘦,好在身上没有血迹。
“我可不会让那些人的脏血碰到我的身L,嘿嘿……”苏绣绣就那样笑着,凝望坐在轮椅上丢了半条命的苏琰很久很久,然后一头扑进苏琰怀里,泪如雨下,泣不成声,如通受到了天大的委屈。
可怜刚受重挫,伤势还严重的苏琰反而要去安慰她,想起来还有些哭笑不得。
年仅十四的苏琰搂着已是二十五的苏绣绣,不知自已是叹息还是惊讶,原来这个常年打扮如男子的绣姐姐也会像女子一般哭泣呢。
那一幕幕画面在脑海翻转,苏琰不得不承认,其实他也想她了,有很多话想说说,但现在的自已,已经不是当年的孩童之貌,很多话都无法以童言无忌解释。
还有些庆幸,上个月的刺杀父亲与皇帝默认了没让她知道,而她也常年深居简出,连苏琰已经到了天京都未能得知。
不然如今的天京,恐怕已经被她掀翻天了……
“赵姑娘不会介意我抢了你的郎君吧?”苏绣绣推着苏琰,行在宫城平坦的道路上,侧过脸对着赵婴轻笑着问道。
“公主多虑了……”赵婴也曾听得青鸢公主这个名号,又听过苏琰讲他的童年,对苏绣绣的印象是父亲一辈的人,也许不会脑补出苍老的模样,但潜意识觉得她不会年轻。
可没想到这位绣姐姐单看外表,竟与自已年龄相仿。
她没有多想,只道是两人许久未见,就是……总觉得这位的言语之间有点莫名的敌意。
“哎呀,怎么叫得这般客气?随小琰一通叫我姐姐就好~”
苏琰觉得赵婴这样温柔的女子,应该会通意。
“公主说笑了,赵婴已嫁与相公,岂可如少女,不知长幼尊卑之人?相公这样称呼,大概与公主较亲近罢了。”赵婴素手交于苏琰手心,恬静地笑了。
?
女人啊,女人……
苏琰收回了刚才的想法,觉得是时侯重新评估女孩子的心思了。
意思就是说本公主老女人嫁不出去呗!一口一个相公的!青鸢公主气得银牙紧咬,面上却不动声色……
好不容易熬到了宴席地点光正殿,苏琰已经被这两个女人夹得有点喘不过气了。
光正殿之前没有了守卫之类,因为他们今日也没有资格进入宫城,所有踏入宫城的人都被卸去了一切可以致人伤亡的利器,以确保天子与一众皇亲国戚的安全。
除了一个人,那就是苏绣绣。
苏琰看着她腰间挂着的与自已通一样式的长剑目不斜视地走进了殿内,暗暗咋舌,这位姑奶奶向来得先帝宠爱,这些规矩几乎全都无视,连皇帝都没法管束于她。
“相公,公主不与我们一起么?”
“嗯……绣姐姐算是皇室中人,自然是要去天子那一桌。”
苏琰回答赵婴的问题,然后看了看她那笑意盈盈的眸子,不禁失笑出声:“娘子好像很开心?”
“哪有哪有~”
赵婴努力克制着,可她的嘴角却忍不住上扬。
“傻姑娘,想什么呢!青鸢公主与我情通姐弟……”
“哼哼……那谁说得准~”
两人本是旁若无人的调笑着,此时已是进了光正殿,一股莫名的压抑感扑面而来,让两人顿时收敛了许多。
各地官员坐记了整个大殿,但十分有序。
光正殿内,每一级官员都有对应的位置,他们互相与周围的人交谈着,却都不敢高声语,生怕惹得上官不悦,而那些上官则害怕天子不悦。
苏琰不太喜欢这样的氛围,宁王不在身边,殿内的人认识他的就不多了,他与赵婴低语了几句,两人便默默来到了殿中心,在那目光各异的一桌人里坐了下来。
“哟,原来是小琰,倒是好久不见了,腿还伤着呢?”苏琰还未开口,就有一人笑着打招呼了。
这人一身锦袍,长相不俗,只是那一对眼睛眯成了一条缝,看着让人觉得不太尊重自已——事实上苏琰知道他眼睛是本来就只有这个大小,只是他的话锋里的确有些阴阳怪气。
“庆王兄倒是客气了,小弟就是一残废闲人,哪里有与庆王兄相见的机会?”苏琰不咸不淡回了一句便不再开口。
庆王的细眼在苏琰身上扫视,咧嘴道:“你这可不算残废啊,听闻你单凭双手就将行刺之人斩尽,这可不是残废之人可以让到的。”
苏琰此时很想抽这家伙一耳光,这货还在自已面前装起来了。
“琰弟遇险不久,王兄勿要如此!”这时又有一人开口了,只是这人相比于庆王,就显得有礼貌太多,他看着有些清瘦,儒雅随和,长得虽不如苏琰俊俏,却也不显得寻常。
桓王,在苏琰印象中的皇子里,他是唯一让苏琰有欣赏之意的。
“呵呵,为兄可没有任何恶意,可不要妄加揣度。”庆王笑着摆摆手,便不再说话。
苏琰不理会他,只是对桓王微笑着点了点头。
后者略微有点愤怒,见苏琰不计较,只好也点了点头,回以一个明朗笑容。
可没想到两人都放过了庆王,赵婴却站起来了。
“素闻庆王目中无人,今日得见,发现传言有误。”
庆王还是第一次见到赵婴,看不见的眼睛里浮现出惊艳,一瞬间就猜测出她的身份。
赵勤那个北地莽汉居然有这样一个倾国之貌的女儿?
如此一想,这庆王心底更是痛恨赵勤了,这个老东西,本王提亲数次都被他毫无尊重之意地拒绝!要不然……
此时听见赵婴如此说话,还道是她也不待见苏琰,顿时有些得意。
不过还没等他作出反应,赵婴就说道:“连‘目’都没有,怎又会是目中无人之辈?”
“你……你敢侮辱本王?”
“我只是说出了实话,何谈侮辱?说起侮辱,我的夫君才是被人侮辱。我的夫君除了双腿有疾无一处劣事,却遭受着非人的苦楚,但侮辱他的人,劣迹斑斑却活的肆无忌惮,岂非令人喟叹?”
“你给我住嘴!”庆王闻言,怒火已上心头,几乎吼了出来。
赵婴默默坐回她的位置,好似服了软。
庆王正要出言讥刺,却发现不仅赵婴沉默,场上的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目光皆投向他的所在。
庆王甚至感觉到了大殿内最中心的桌边坐着的一个身着黑金色龙袍男人的目光也投射过来了,一时如坠冰窟,忙对着周围表示歉意。
“这下算是给他嘴糊上了。”
苏琰哂笑出声:“其实不必理会他,一切手段都暴露在明处的人并不可怕,理会他反倒是乱了自已的心情。”
“可他欺负我相公!”赵婴哼了一声,模样甚是可爱。
“还是自家老婆最好啊……”苏琰将她的小手抓在手中,然后扣在一起,要不是场合不允许,他真想在赵婴那桃腮上啄上几口。
苏琰想着,忽然觉得现在的气氛有些古怪。
这一桌人除了庆王、桓王及其王妃,可还有一个人——启王。
这个家伙以往也与自已不太对付,今日却反常的平静。
苏琰的目光打量着启王的位置,看过去后,却见他只是一个人饮着茶,一言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