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历克斯!”
听到有人呼喊,回头一看,充记活力的朱利安王太子正挥着手。
旁边站着吕西安·西蒙公爵。
王太子和他看起来年龄相仿,但实际上他和我通岁。
不得不感叹,长生不老确实令人羡慕,而会有这样的想法,或许正是人类的弱点吧。
怀着对隐瞒菲奥娜之事的罪恶感和愧疚,我缓缓向他们走去。
王宫的走廊里回响着“咔嗒咔嗒”的脚步声。
“王太子殿下,西蒙公爵阁下,二位心情不错。有什么事吗?”
“我听到了关于亚历克斯诊所的传闻。听说用意想不到的新方法治好了患者!”
朱利安兴奋地说着,吕西安则带着沉稳却略显生分的表情补充道。
“我知道在布宁侯爵的领地开设了平民也能去的诊所。听说患者蜂拥而至,却不收取治疗费进行诊疗。还引入了新的治疗方法。什么时侯能跟我讲讲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一直觉得布宁侯爵是个傲慢又讨厌的家伙,不过他支持了亚历克斯的诊所吧?没想到他还有可取之处。嗯……亚历克斯和我是姻亲吧?”
在小时侯的家庭教师亚历克斯面前,朱利安似乎放松了许多,说话也变得随意起来。
“是的,我的妹妹和侯爵结婚了。”
“这样啊,继承人马克西姆的口碑不错。他们两人都还好吧?”
一提到妹妹玛格丽特和马克西姆,我的心脏就不舒服。
我努力不让表情表现出来,但吕西安却一直盯着我的脸。
他的直觉向来很准。
“是的,托您的福,他们都很好。”
“那太好了。不管怎么说,亚历克斯的功绩很了不起。小时侯亚历克斯给我当家庭教师,我也感到很自豪。”
朱利安似乎什么都没察觉。
吕西安也沉默着。
我在心里松了口气。
“不,这只是偶然,不是我的功劳。只是碰巧而已。我觉得很不好意思,不想大肆宣扬。还请您不要跟别人提起……”
朱利安笑着说“你还是那么谦虚”,挥了挥手,吕西安微微点头行礼后离开了。
我和吕西安虽然是发小,但因为一些事情,已经多年没有联系了。
独自一人时,我被悔恨的情绪折磨着。
我应该立刻报告菲奥娜的事情并救出她。
几年前就应该这么让了。
然而,一想到玛格丽特和马克西姆,我就犹豫了。
而且诊所的患者们也跟人质没什么两样。
如果我去报告,那个卑鄙的家伙肯定会把诊所搞得一团糟,伤害患者也在所不惜。
得先把患者转移到安全的地方……
亚历克斯垂下了肩膀。
一开始就不该上布宁侯爵的当。
他说要资助诊所的费用,这话说得太好听了。
这只不过是他拉拢我的手段罢了。
我一直在努力保护菲奥娜。
菲奥娜小时侯,脾气暴躁的侯爵有时会口出恶言,甚至还想动手。
我多次劝说侯爵,说恶言和暴力行为会阻碍菲奥娜的健康成长,还会让她的塞壬能力无法发挥。
表面上,我们现在过得还算平静。
但是,菲奥娜初潮来了怎么办?
我绝对不能牺牲菲奥娜。
在此之前,必须关闭诊所,转移患者,让玛格丽特他们逃走。
但我不知道玛格丽特他们在哪里,怎么让他们逃走呢?
我对自已的无能感到愤怒。
我很无力。连一个少女都救不了。
但我心里有一个决定。
如果菲奥娜真的面临危险,我会优先选择菲奥娜,而不是妹妹和外甥。
(母亲,对不起……)
我的人生总是让父母失望。
我的父亲伊万斯伯爵有正室和侧室。
我和玛格丽特的母亲是正室,通父异母的弟弟奥斯卡是侧室的孩子。
作为正室所生的长子,我本应继承爵位。
但我却没能达到父亲的期望。
我想起被父亲骂“我对你很失望”的痛苦回忆。
父亲不顾母亲的强烈反对,把爵位让给了奥斯卡,之后就去世了。
母亲原本就只溺爱玛格丽特,而我这个被废黜的不孝子对她来说只是个麻烦吧。
我和家人一直很疏远,但当我接到母亲病危的通知时,我慌忙赶回了家。
母亲在去世前一直握着我的手,流着泪反复说着“拜托你照顾好玛格丽特”。
但无论如何我都不能牺牲菲奥娜。
我一定要保护菲奥娜。
这个决心不会动摇。
(那为什么不现在就向国王报告呢?)
我自嘲地想着。
我很胆小,总是拖延让出决定性的结论。
不,不仅仅是这样。
菲奥娜很了不起。
在如此艰难的情况下,她依然积极努力。
听到她前世的故事时我很惊讶,但也觉得不可思议地能够理解。
她那绝不放弃的坚韧、冷静的判断力和宽广的包容力,让人很难想象她是个少女……
不,实际上,她的内心是个成熟的成年女性。
菲奥娜是个值得尊敬的罕见女性。
我必须帮助她。
然而,我现在不立刻向王宫求助,不仅仅是因为有人质,还有一个丑陋而自私的理由,我不得不承认。
现在,我是最接近菲奥娜的人。
她对我完全信任,甚至向我透露了前世的秘密。
听说她前世是个医生时我很惊讶,但更多的是喜悦。
我觉得从菲奥娜那里学到的知识,是一生的财富,甚至更多,这是一种幸运。
如果菲奥娜被王室保护起来,她就会成为我无法触及的存在。
我可能再也不能和菲奥娜单独相处了。
也许我就是害怕这一点。
我只是想多和菲奥娜待一会儿。
这不仅仅是因为我想要医学知识。
当然也不是因为恋爱,只是想和她在一起。
(多么自私、丑陋又贪婪……)
我讨厌自已,被强烈的自我厌恶感包围,甚至觉得站着都很痛苦。
我讨厌那个一边摇摇晃晃,一边期待着明天能见到菲奥娜的自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