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坐回去的黎幻摘下面具，轻笑：“王爷当真慧眼。”
女子的脸钻进眼底，周政大氅中的手渐渐攥起。
“本王方才问你的话，为何不答？”
“你不是知道我是谁了？”
“不是这个。”
黎幻眨眨眼，回想着刚才的对话。
——你跟旁人都是如此赔礼的？
想起自己拍人家堂堂摄政王的胸口………
黎幻态度诚恳：“我常年跟鬼打交道，它们也不讲究什么礼节，我也就习惯了。方才多有冒犯，还望王爷恕罪！”
周政只是静静地看她，恕不恕罪也不说。
万益商铺门前。
黎幻猫着腰下车，于是便发现男人竟也下来了，“王爷不回去吗？”
“本王要知晓今晚捉到的鬼魂，资质是否可入鬼军。”
商铺大门打开，两人一前一后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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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桌旁，黎幻弄了壶热水。
周政坐姿懒散的瞧着眼前那奇怪的物件，“这是何物？”
“烧水壶啊。”
这商铺里许多的现代物品都是她师父留下的，在商铺范围之内所有现代设备都可用，包括灯！
可一旦出了商铺的大门就不行了。
这简直就是个超级BUG，但黎幻早已习惯师父各种奇幻的能力，欣然接受。
泡上茶后，她便让今天帮了她忙的女鬼把新抓来的鬼拎了来。
女鬼不太敢靠周政太近，几步之遥便停下了，抬起腿对准那只刚被抓的鬼，就是一个飞踹！
周政虽然看不见，不过他清楚的听见了那‘砰’的一声。
地上的女鬼不服：“抓就抓了，为何一副兴师问罪的做派？我又没做伤天害理的事！”
黎幻嗑着瓜子，随口问：“王爷能看见她吗？”
男人幅度极小的摇了下头，语出惊鬼：“不过本王听见她方才说的话。”
黎幻眼睑微颤。
“！！！”
罢了，他端起冒着热气的茶盏，“故而，你是不是该向本王解释下，何为‘翻倍寿命的订单’？”
黎幻：……
远处差点用长舌头将自己再勒死一遍的吊死鬼整个鬼都麻了！
昨日他劝主人的话，这王爷全都听见了？
黎幻手里还握着瓜子，没回答他这个疑惑，而是头也不回的指向不远处那只抠过神医眼珠子的女鬼：“那她今天说的每句话，你也都听见了？”
周政吹了吹茶水，“你是指在回来的途中，她让你劝我别发火的话吗？”
黎幻心都抖了一下，扔下瓜子，冷下脸来：“既然你都听得见鬼说话，干嘛还要我去给你捉鬼？你自己听声辨位让别的术士动手不就是了？”
对于她翻脸的速度与不敬的态度，周政给予了天大的宽容。
“本王若没想错，如今应当是你需要仰仗本王活着？”
虽不知昨日那鬼说的翻倍寿命的订单是何意，可即便通过字面意思，也能猜测几分。
固然匪夷所思，但天下之大，奇人异事也不少见。
见她不言语，周政沉默片刻，竟耐心解释起来：“桑洲的术士普遍没有西洲的强。边境战争已持续一年之久，桑洲损失惨重，如今急需一支鬼军力挽狂澜。但棘手的是，桑洲国里出现了叛徒在里应外合，之前的许多术士都死于非命。而本王只是能听见鬼说话，并不会捉鬼的本事。”
黎幻笑了：“所以你其实是想让我帮你揪出来那个通敌叛国的人？”
“找到通敌叛国者仅是顺便，建立鬼军才是正事。”
水开的声音弥漫在商铺之中，蹲在角落里同样吃瓜的鬼鬼们耳朵都快竖起来了。
黎幻迟迟没再开口。
半晌后，周政似是轻叹了口气：“订单随意写，本王会给你署名。”
她似乎只是想要自己给她下单？
固然不解其中缘由，但给她便是。
“啪嗒——”
周政的话刚说完，远处的心声鬼便扔过来一沓空的订单！
他面无表情：“王爷受累先署几十个名儿吧。”
周政言出必行，拿起一旁的毛笔落笔如云烟，很快便在每张订单的收货人处，落下了他的大名。
那字迹力透纸背，一手行书写的着实令人羡艳。
起码黎幻是羡慕的，她的毛笔字向来被师父评价为‘狗用后腿儿挠出来的’。
整整一沓，起码五十份订单！
黎幻眼睛渐渐浮现光亮来。
落笔后，周政问：“可够？或是再来一沓？”
“够了够了！”黎幻一把按住毛笔。
就这么一沓订单，她都不知道要送多少趟，暂且先活着看，等没命的时候再说。
商铺门前。
后半夜的风雪没给半分薄面，仍旧狂作。街上除了一地的雪，仅剩那辆白玉马车。
“王爷慢走。”黎幻眼下十分客气，是恭送的。
周政立于雪夜之中，“你厌恶苍辕？”
提起那个狗东西，黎幻瞥了眼商铺里新抓的女鬼，“王爷觉得呢？”
“那今晚你怎的不利用鬼魂，间接了结了他？”
这话直至白玉马车彻底消失在视线里，黎幻都没回过神。
“苍辕不是他侄子吗？”
摄政王都这么手起刀落，大义灭亲的吗？
黎幻折返回商铺，看向地上趴着的鬼，“起来。”
那女子僵硬着身体爬起来，低着头也不说话。
“你死了不离开，是准备要杀苍辕？”
女鬼缓缓抬起头来，脸色白的过于瘆人，眼睛猩红，模样着实骇人。
可她一开口就变成了生前的模样，与坐在那的黎幻宛如双生胎：“谁说我要杀他了？我是出不去。”
今日若不是这个成为了自己的女子把她抓走，她大抵会被永远的困在那里。
所以被抓了来，她还是高兴的。
“离不开？”
“那商王府的地下其实有个阵法。苍辕坏事做尽，生怕被鬼魂所报复，便请人布了个阵法在那。外鬼一律进不去，里面的也出不来。”
黎幻把阵法的事情记在心里，“你跟苍辕之间到底怎么回事？”
那元洲公主盘起腿来，坐姿相当的豪放，“他仗着我是元洲公主的身份娶了我，但他宠妾灭妻，我不喜。便争执起来，苍辕不喜我提他是庶出之身，一怒之下下药锁了我的内力，将我困在井院里，把我的陪嫁佣人尽数铲除。被关在井院之后，李怀香还故意不让管家给我过冬的被子，没内力护体，我便冻死了。”
黎幻点点头，“我知道了。如果你愿意，我现在可以超度送你走。”
元洲公主却沉默下来，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黎幻给她时间慢慢考虑。
正当她困得准备去睡觉，元洲公主突然问：“倘若我不走，留下帮你。你能否替我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