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这样?
她看着那士-兵的伤口,感到无从下手。
因为,这士-兵的情况,挑战了她的认知。
按理来说,一个大活人,每日敷药,伤口一定能长好。
就像,每日浇水,地里的种子就必然会长成粮食。
每日吃饭,小孩子便会慢慢长成大人。
这才是天道所在,生命循环不息。
可是,这个士-兵,就算每日敷药,伤口依旧一日复一日地溃败。
她为这个士-兵开了些药,对医师们说自己需要休息一下。
离开了这个满是血腥味的地方,到外面去透透气。
凉风打在脸上,让她略略冷静了点儿。
总会有办法的。
她这么告诉自己。
或许是那个士-兵,体质特殊,现有的药对他不适用。
或许是,他从前服食过什么,身上有了某种抗药性。
盛舒意攥紧手帕,不断在心中安慰自己。
这时她的师父文怀均来了。
盛舒意立即迎上前。
“师父,您怎么也来了?”
前线兵荒马乱的,她怕有人冲撞了文怀均。
文怀均道:“我来看看前线士-兵的情况。”
见盛舒意脸色不好,问:“舒意,你怎么了?”
“是不是太劳累了?要不去歇息会儿吧。”
盛舒意摇头:“我不妨事。”
“但是师父,我有一件事,想要向您请教。”
文怀均点头:“何事?”
盛舒意把方才所见一五一十告知。
“那个士-兵,受伤已有三日,每日敷药,伤口却仍旧溃败……”
文怀均眯起眼睛,思忖了会儿。
”你是怕,不止他一个人,会出现这种情况?
盛舒意看着师父,认真地点了点头。
伤口好不了这种情况,一旦出现,将对军心有致命性的打击。
如今,他们占据京城,有着防守优势。
士-兵受伤了,也可以得到妥善的治疗。
因此,虽然敌众我寡,军中士气,不曾受挫。
可是……若是真的有这种情况出现……
“舒意,你先别担心,我去看看他的情况。”
文怀均安慰道。
盛舒意带了师父进去。
方才那个士-兵还坐在那儿,疼痛难忍。
文怀均叫他把衣衫脱下,看他腹部的伤。
他蹲下shen,凑到那块腐肉面前,仔细察看。
那士-兵的伤口散发着恶臭,周围的士-兵都投来异样的目光。
文怀均只当没听见、没闻到。
他用消毒了的竹镊子探向伤口里头。
这士-兵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双脚一蹬,双手握拳狠狠捶向床沿,仿佛要痛晕厥过去。
文怀均伸手点了他身上的两个穴位,为他止痛。
继续查看伤口,脸色越发凝重。
“好了。”
文怀均叫这个士-兵把衣衫拉起来,又去看了旁的士-兵的情况。
一些新受伤的士-兵,他也看了。
脸色越来越沉黑。
“师父,怎么样?”
师徒二人避开众人,在角落里说话。
盛舒意见文怀均的脸色不好,早已把心揪成一团,迫不及待地问。
她说话的时候,自个儿的声音在颤抖。
默默祈求,千万不要是所有伤兵都有问题。
千万不要……
然而,文怀均的话掐灭了她的希望。
文怀均凝重道:“我看他们的伤口,都呈现一层虚浮的白色。”
“无论是新受伤还是有旧伤,都是如此。”
“他们,应当是中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