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墨出门出得急,但好在他运气不错,今天村子里赶牛车的阿宝叔还没走,牛车上拉着几箩筐的青菜,占了大部分位置,另外还有两个同村人也要一道坐牛车。
看见李墨拎着鸡笼子过来,三个人都好奇。
“李墨,你不会是要去卖鸡崽吧?我怎么记得你家没养鸡,这鸡哪来的?”
另一个惊呼:“你不会把别人的鸡偷了吧!”
李墨无奈:“这是我自己花钱买的。”
那两人不大信,李墨连自家嫂子的嫁妆都能偷,偷鸡算什么?别以为不承认就没事。
赶车的阿宝叔怕惹事,皱着眉头说话声音都硬邦邦的:“李墨,你要是偷了东西,我的牛车是不会给你坐的。”
这都是原主造的孽,李墨没法子,拎起鸡笼给他们看里面五颜六色的鸡崽:“我买了鸡崽回来,涂上颜色准备再拿去卖,阿宝叔,你见多识广,你说我能卖完吗?”
阿宝叔看见五彩缤纷的小鸡嘴角抽了抽。
这李墨的脑子果真不正常,难怪这些年越来越不像样子,鸡崽子拿来养大多好,不光能下蛋,宰了还能吃肉,他倒好,弄得花花绿绿的说要拿去卖,谁家这么有闲钱?
车上另外两个人也都露出鄙夷神色,看李墨的眼神嫌弃得快要溢出来了。
他们都觉得李墨脑子有问题,李家老两口走得早算是命好,要不然摊上这么个混账败家子,得气死。
见他们都不说话了,李墨交了车钱,安静地坐在臭烘烘的牛车上。
牛车走得不算快,等到了地方,李墨拎着鸡笼就快步离开了。
“这李墨啊,早上听说他打了李大黄一顿,还以为他有出息了呢,没想到比之前还荒唐。”
“阿宝叔,以后别让他坐你牛车呗?跟他坐一块我浑身上下都不舒服。”
村子里的人,谁不嫌弃李墨?
靠得近了,说不定还会沾上他的霉气。
阿宝叔哼了一声,兀自将牛车上的竹篓搬下来,哐当一声尘土飞扬,他连眼风都没给他们一个:“我的牛车,我爱给谁坐就给谁坐,你不乐意以后就自己走着来,别耽误我赚钱。”
李墨并不知道自己走后他们说了什么,他拎着鸡笼目标明确地往赵府走过去。
赵家老爷是五年前来的丰川县,当时动静很大,据说连知县老爷都去迎接了,之后赵家还办了三天的流水席,不管什么人,什么身份,都可以落座吃饭,吃完还有十文钱的红包拿。
当时原主和几个狐朋狗友就去了,一连吃了三天,连吃带拿,对赵家的家大业大感触颇深。
往赵府方向去的路上,李墨瞥见右边无人小巷中有几团聚在一起的身影,再仔细看,却是一群小乞丐,不知道在争抢什么,一窝蜂扑在一起,其中还夹杂着一声声喊叫。
直觉告诉他不对劲,要是里面是一群成人他未必敢多管闲事,但现在是一群小孩。
“你们在干什么?”
那群小乞丐一听到有人,不知道谁喊了一声快跑,小乞丐们一哄而散。
等小乞丐们散开,只剩下一个略显壮硕的小男孩在原地。
他脸上和身上都脏兮兮的,全是小乞丐们的脏手摸出来的,此刻正坐在原地不知所措。
李墨皱眉,心里明白这小男孩八成是被小乞丐们欺负了。
“你没事吧?”李墨走近了才发现,小男孩衣服袖子被撕破,手腕上还有好多道红痕,其中有几处隐约泛着血色。
“他们……为什么这么对我啊?”
李墨愣了一下,下一秒小男孩哇的一声哭出来:“我好心好意分糕点给他们吃,他们为什么要把我所有东西都抢走啊,呜呜呜,我给爹爹准备的礼物也被抢了。”
他越想越委屈,哭的声音也越来越大。
李墨一个头两个大,活了两辈子他也没哄过孩子:“哭有什么用?男子汉还哭鼻子,不嫌丢人吗?”
小男孩哭声戛然而止,抽噎着不敢置信地看他,好像在控诉他没有哄自己。
李墨随手帮他擦掉眼泪,道:“你想帮助他们是好事,但他们饿久了会失去理智,你又没有自保能力,被欺负也不意外。”
“你在说啊?我……我听不懂。”小男孩从地上爬起来,失魂落魄的,“我只是好心。”
“你还小,以后你就懂了,反正下次再想做好事,就找人跟你一起,别傻不拉几一个人。”
见他已经没事,李墨转身准备离开。
“大哥哥,你去哪里啊?”小男孩跟着走出来,刚才他被小乞丐们一顿抢,这会还有些害怕,生怕李墨一走自己又要倒霉,连忙跟上他。
“我有事,你不哭了就赶紧回家吧。”
“我……我不回去,我给爹爹的礼物都被抢走了,空着手回去丢人。”
李墨笑了一声:“年纪不大,还爱面子。”
“咦,这是小鸡吗?大哥哥,你的小鸡真好看,要不我问你买几只小鸡吧,总比我空着手好。”小男孩一脸惊喜地指着小鸡。
买小鸡?
李墨看了看自己的鸡笼,又看了眼脸上还有残余眼泪的小男孩:“买就不必了,送你一只吧。”
“你等会,我回家拿钱给你!”
李墨想说不用,却见他已经朝着赵府方向跑去,门房甚至都没拦他。
看见这一幕,李墨脸上表情微微一滞:“那小子该不会就是……”
正想着,两个不速之客忽然出现在眼前。
刘司傲自下而上打量他,语气嘲讽满是不屑:“你消息够灵通啊,不过就你现在这幅德行,想进赵家的门就是做梦。”
韩怀同指着鸡笼:“哟,还拿着鸡笼呢?你不会是想拿这玩意当寿礼吧?啧啧啧这才几天没见你就这么落魄了,真是可怜啊。”
“寿礼?赵家?赵老爷今天过寿?”李墨快速分析,想到刚才小男孩说给爹买的礼物,瞬间明白过来。
“你不知道啊?赵老爷五十大寿,所以广邀县中文人才子前往府中写祝寿词,我们俩呢就是应邀前来的,你既然不知道,你干嘛来这里?”
“谁说我不知道?我就是来给赵老爷贺寿的。”
李墨懒得搭理他们,转身就走,不成想韩怀同贱得很,一个箭步冲上来,拦住去路不算,竟然还踹了一脚鸡笼,里面的小鸡崽受到惊吓一阵乱飞,毛都掉了好几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