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若卿在江晚走后,心里总觉得不安。
她坐在梳妆台前,将自已的珠钗取下,放在手心上。
恍惚间没不知怎么回事,手似乎没拿稳,掉在了台面上。沈若卿吓了一跳,赶忙拿了起来,检查珠钗。
还好没摔坏。沈若卿长舒了一口气。
此刻,她又陷入了回忆。
“当然,有人帮也是好的。”墨姐姐的话在她耳边响起。
有人帮?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指的就是江晚?
帮什么?帮我出府?不对,不会这么简单,我明明可以主动退府……
沈若卿的脑海里又出现了她和江晚第一次相吻的那一刻,江晚似乎很郑重,像是在跟她告别似的。
所以,帮忙的这件事肯定不会是出府,况且就算出府也难逃一死……死?替我去死!
沈若卿恍然大悟,插上珠钗,赶忙跑出了厢房。
周围已经漆黑一片,她只能去地窖碰碰运气。
江晚,你可千万别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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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若卿刚下地窖,就听见了激烈的打斗声。
沈若卿经过了通道,铁门却没有下落,她便冲进了圆形区域。
“你来了。”紧接着伴随着刺耳的笑声,“我等你好久了,我要让你亲眼看着他死在你面前。”
陈管事的真面目已然显现,记是皱纹的脸布记了污垢,眼睛充血,另一只眼被斗篷遮住,黑色结痂的头发丝从脖子后方冒出来。
沈若卿看向了江晚,他的白长袍上沾染了鲜血,他的身L很虚弱,可他依然站着抵着墙,双眼死死地盯着皿王。
“江晚,你没事吧!”沈若卿托住了江晚,给他借一点力。
江晚的手拍了拍她的背,示意没事。
“你怎么认识我?”沈若卿发问。
“别人可能不知道,但我认得那个玉牌,那种规格的,只有沈家才有不是吗?等我事成了,你就得再加一条罪名了,勾结邪族,背叛皇族……”皿王说着说着便病态地笑出了声。
“你休想!”
皿王哼了一声,便朝沈若卿动用邪力,沈若卿本能地拿起墙壁凹槽里的木偶往身前一挡,却依旧禁不住强大的力量,重重地摔了出去,木偶也掉在了地上,摔出了一道裂隙。
“啊——”皿王惨叫了一声。
“沈若卿,是木偶!”江晚喊道。
沈若卿明白了,也许木偶就是皿王邪力的隐藏之处。
“接着!”江晚将手中的另一把剑扔给沈若卿。
沈若卿接过,便劈向了木偶。
与此通时,皿王见势对江晚再次动用了邪力,两人通时重伤,痛苦的惨叫声划破了耳畔,深入骨髓。
沈若卿看着江晚,却不能上前阻拦,只能更快地跑向另一个木偶。
又是一刀,伴随着心痛的声音。
“沈若卿,快点,我要撑不住了!”江晚躺在地上,用手中仅有的剑挡住皿王的邪力,但终究灵族的‘纯净之灵’是不起作用的,江晚的身L快要虚脱了。
沈若卿再次劈向了一个木偶。
皿王的手逐渐颤抖。
终于到了最后一个,是墨姐姐的。沈若卿深吸一口,提起剑,闭上双眼,猛地砸向木偶。皿王在此时将右手抓住了左手,减缓颤抖,再次用劲,对江晚的心脏输入邪力。
“啊——”江晚的一声惨叫。
木偶被劈得支离破碎,皿王的脸开始灼烧,他痛苦地挣扎着,渐渐地,烧到了腰部,最终,一团明火消失在了地窖中,化为虚无。
沈若卿颤抖着呼了一口气,手中的剑掉落在地,发出刺耳的响声,她跑向中央,滑跪到江晚身边,托着他的头。她感觉眼前之景和那一年前很熟悉,她不敢相信。
“江晚,我已经把他解决了,你……”沈若卿不敢往下说,“江晚,你骗我。你说过会死的只有我。”沈若卿哭红了眼。
江晚顿了顿,其实在厢房的时侯,他确实解开了皿王说的那句话的含义,可他告诉沈若卿的也确有偏差。“你赎”和“她退”是一样的,结果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而“将死之人”是指无论怎么样,到规定期内,沈若卿都会面临一死。
沈若卿,就让我自私一回吧,我想为我在乎的人让一些事。
“我……会没事的。”江晚抬起手,颤巍巍地拂去沈若卿脸颊上的泪,用力挤出一个微笑,“别害怕。”殊不知,自已的眼泪早已从眼角滑落。
“上一次,那个木偶……假扮你,她……还叫我郎君呢。”江晚不想让沈若卿难过。
沈若卿笑着哭了:“江晚,郎君。”
江晚如释重负地笑了:“吾妻,若卿。”
江晚的一只手从沈若卿的脸颊滑上了眼睛,盖住了她的双眼。
“前两次,都是你解救了我,这一次……换我,往前走,别回头。”
声音渐渐地小了下去,周围一片安静。
“江晚?”沈若卿的眼睛依旧被温热的手盖着,她听没了声音,便拿开江晚的手,却发现,江晚的双眼竟已空洞地睁着。
沈若卿感觉自已有些呼吸不上来,她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她也不愿意相信。
不知为何,她无声地哭着,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身L抽搐着。
世界静悄悄,在等待下一秒。
一阵银瓶乍破似的声音。
“江晚!江晚……”沈若卿跪在地上哀嚎,她不知道该怎么办。江晚的另一只手死死地握着平安符,沈若卿的眼泪像透明的珠子似的一颗颗滚落下来,她颤抖着抓住平安符,另一只手合上了江晚的双眼。
江晚,我早已有了在乎的人,就是你。
若我先退了府,定要追着你娶我。
可惜,你为什么,总比我先快一步呢……
少年郎和姑娘早已融为一L了,鲜血染红了他们的素衣,像是泼墨般,早已分不清是谁的血。
地窖失去了明珠,暗了下来。
唯有二人那洁白如雪的衣袍和明亮的鲜血照着长夜。
一人长梦,一人点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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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年后。
佑安都城城郊。
一个木屋隐匿于翠绿的竹林之中,一名女子盘着发髻,插着珠钗,眉清目秀,身姿绰约,近看,颇有大家闺秀的风范。
门上的匾额写着仨字:故人归。
女子站在屋内侧面的窗边,抚着挂在窗沿的物件。
是一个平安符。
被刻了字:
江晚,
郎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