撒狗粮?
哪里有狗?
皇帝不明所以。
这时他才注意到,殿中还有第四人的存在。
一名面上长着朱红色印记的女子,正抱着小团子站在进来时的位置。
皇帝微微眯起双眼,眸中透着审视。
“将小郡主留下,你先下去吧。”
秦雪近眨了眨眼睛,不为所动。
皇帝见女使这般胆大妄为,竟然忽视他的命令,眉宇间的厉色更浓。
软乎乎的小奶音适时地响起。
【皇帝舅舅,不要把师父赶出去哇!】
【师父师父,咱们赶紧让皇帝舅舅看清您的庐山真面目,不逗他玩了。】
秦雪近闻言,唇角噙着一抹笑。
她抱着小团子,顶着帝后一头雾水的目光淡然上前。
“才几年的功夫,你们夫妻俩便将我忘了?”
声音一响起,帝后夫妻如初醒。
皇后满脸喜色。
“秦太妃,竟然是您,我听陛下提过您已经入京,还想着何时能见一面呢。”
当初她产子遇险,在鬼门关挣扎徘徊之际,多亏秦雪近力挽狂澜,她跟太子才得以母子平安。
目光触及秦雪近眼角处的朱红色印记,她神情迟疑,带着不忍。
“你这脸……”
秦雪近勾了勾唇角。
“这是我自己画的,为了伪装身份罢了,不必担忧。”
皇后一听,松了口气。
皇帝看见秦雪近,心头一直压着的大石隐约轻了几分。
秦雪近多年前的辉煌仍历历在目,她的存在让皇帝觉得分外心安。
“秦太妃,坐着说话。”
话音刚落,殿外陡然响起宫人们含/着惊惧的声音。
“太后娘娘,您莫急,慢一些,小心脚下!”
“太后娘娘……”
门陡然被推开,太后神色焦灼,刻不容缓地踏了进来。
此时此刻,她不是天底下最尊贵的女子,不是容雍华贵、母仪天下的太后,只是一个忧心女儿的娘亲。
一见到女儿,太后视线便没从她身上移开过。
“微儿受苦了,被疫病一折腾,人都消瘦了……”
太后满眼心疼怜爱。
许颖微忙往后退,同太后保持安全距离。
“母后,以防万一,您还是别靠我太近,免得也感染了。”
虽说她蒙着面纱,但还是担忧害怕。
太后年事已高,经不得折腾。
太后眼中闪烁着泪光,视线一丁点都舍不得从许颖微身上挪开。
良久,她低低地叹了一声。
“你们姐弟俩接二连三出事,实在叫哀家惊慌,哀家倒宁肯是自己……”
“母后。”
许颖微赶忙打断,神情无奈。
“母后可得长寿,将来还要亲眼看太子成家立业,四世同堂呢。”
皇后忙点头附和。
“是啊母后,陛下也总叫人不省心,分明身子不适,偏偏要撑着处理政务。”
“谁来劝他都不听,得母后您镇着他才行。”
画风顿时一转,婆媳俩联合起来,开始讨伐皇帝。
皇帝默默承受了这无端之灾,气氛轻松了许多。
陡然间,皇帝想起什么来。
“正好此时秦太妃在。”
“秦太妃,劳烦您为母后把脉,瞧瞧身体状况如何。”
虽然太后每月都有惯用的太医把平安脉,但皇帝由心认为,天底下没有人的医术,能赶得上秦太妃。
太后有些意外地扬了扬眉梢。
“秦太妃?她在何处呢?”
站在她右侧方的秦太妃开口道。
“太后,我在这呢。”
太后猛然间被吓了一跳。
她难以置信地盯着秦太妃,语气轻轻的,似乎是怕伤了她的自尊心。
“太妃,你这脸是怎么回事?”
秦太妃情不自禁展露笑颜,婆媳俩是一个反应。
皇后笑着替秦太妃解释。
“母后,这是秦太妃为了掩人耳目,自己乔装的。”
太后下意识拍了拍胸/脯。
“哎哟,可把老身吓坏了,还以为是谁伤了秦太妃的花容月貌。”
秦雪近抿唇含笑。
“哀家的小外孙女呢,赶紧给哀家瞧瞧。”
秦雪近立刻将襁褓中的小团子奉上。
小团子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满脸天真。
“瞧着气色不错呢。”
许颖微点点头。
“是呢,我养病这几日,府中的人都有好好照料如烟。”
寒暄过后,便是时下最紧要的疫病。
皇帝不愿太后多思忧虑,便眼神示意皇后将太后带走。
“母后,太子近日练了新字帖,儿臣瞧着已是很出色,可他却总觉得有不足之处。”
“陛下忙于朝政,无暇顾及他,常闻陛下提起母后书法如群鸿戏海,不如帮太子瞧瞧。”
太后何尝看不出儿子儿媳的心思,她从善如流。
“如烟也一同去吧。”
许颖微同皇帝两人不约而同一怔。
小团子可不能走,他们还等着通过她的心声,判断接下来该如何行事呢。
片刻之后,太后由皇后扶着离开。
殿内剩皇帝、长公主及秦太妃三人,外加个小团子。
太后做主想将小团子抱走时,小如烟紧紧抓着娘亲的衣裳,说什么都不肯松手。
因这一层缘故,许颖微等人也不必费心去想,该怎么才能顺理成章将女儿留下来。
皇后两人一离开,皇帝便迫不及待开口。
“如今外头是什么境况?”
虽然京城内的情况,时时都有皇城司的人禀报。
但皇帝认为,这些消息,终究及不上亲眼看见、亲耳听见的让人安心。
长姐是在宫外居住,获得的情报一定比他多,也比他准确。
许颖微长长叹了一声。
皇帝骤然间心弦紧绷。
“不是很乐观。”
“今日车架途经的每一处,都没有往日热闹非凡的景象,只剩荒芜冷清。”
秦雪近接上话,安慰道。
“想来是城内限/制百姓走动的缘故,待药材派下,情况便能好转。”
皇帝眸色沉重,语气有些沙哑。
“对了,皇城司送进来的药方,我已经看过了。”
“里面提及的药材,太医院多数都有,唯独一味金兰草,太医院所剩无几。”
秦雪近一听,面上的笑意渐渐消失。
金兰草可是药方中,至关重要的存在。
皇帝有些郁闷地揉了揉眉心。
“我听太医院的院正说,这金兰草很是名贵,寻常时也没有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