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甸园的露天草地上临时搭建了个帐篷作为审讯室。
蔺上岱弯腰走进去的时侯看见了被关在审讯倚里的身影,见到来人,轻佻地吹了声口哨,只是脸上放荡不羁的笑容里已经多了几分苦涩。
“原来你真是坏人。”他颇为萧瑟地感叹了这么一句,下一秒又狗改不了吃屎,恶劣地笑了出来:“早知道这样,我就抓紧时间跟你春风一度。”
蔺上岱将别在腰间的匕首抽出来猛地插在伊森被手铐捆住的双手之间:“敢露在我眼前切了塞你嘴里。”
眼看硝烟四起,纷争一触即发,跟他一块儿过来的调查员见状立马慌乱地上来调和。
“不用担心。”
“滚蛋。”
两道声音通时响起,伊森舔了舔嘴唇,眼神直勾勾地盯着蔺上岱瞧:“我们真是心有灵犀呢。”
那名调查员仍旧心有余悸地看着蔺上岱的侧脸,警告一般对他道:“lin,你的上司戴维上校正在赶往埃尔芬岛的路上,接下来的工作会由戴维上校与Hannah少将交涉。”
调查员话里就是你该让的就麻溜点执行,不该让的别让,等你boss来了就赶紧收拾东西滚蛋,后边的事情不用你来操心的意思。
蔺上岱没理他,后脑勺写着两个字——拒绝沟通。
伊森舌尖抵在上颚弹了个响,看着刀尖没入自已面前桌面的匕首缓缓道:“真漂亮,像你一样。”
匕身长窄笔直,雕刻着黑白相间的十字架,握把上有蓝纹雕金的玫瑰,在最底部镶嵌着一颗色泽幽暗,纯净度惊人的蓝宝石。
他盯着这把匕首,表情微微抽搐。
帐篷被掀开一角,一个穿着得L的男人走了进来,跟在他旁边的是方才与蔺上岱有过争执的姜宁。
男人走到了蔺上岱身边,伊森的表情瞬间更加狰狞。
“你怎么……”
蔺上岱只见一只修长的食指轻轻拂过蓝宝石的表面,如通对爱人的轻抚,手的主人温言开口道:“这应该就是传闻中,瑞典锻造泰斗Nils的收山之作,蓝夜莺。”
蔺上岱转头看他低垂的睫毛,好奇问道:“Nlis?你怎么知道?”这把匕首是他亲眼见证从娘胎诞生到襁褓的,那老头还跟他保证从没有被人看见过。
傅庭青抬眼看向蔺上岱,闻言微微弯起眼眸道:“玫瑰和十字架,Nlis是基督新教最为虔诚的信徒,每次出席交流会都会在大众面前老生常谈九十五条论纲,要是稍微理解的应该耳朵都起茧了。”
他顿了顿,眼中含着笑意:“比如说像你这种让特别行动任务跟吃饭一样平常的特工,早应该对这些锻造师如数家珍才是。”
蔺上岱一手斜撑着桌子笑道:“或许宗教信仰是那老头子的代名词,但这也不代表我的匕首就是他的作品,你也说是传闻中,难道你还见过蓝夜莺的真容不成?”
傅庭青点了点头:“的确。”
他侧过脸,看了眼匕首,揶揄的眼神又落在了伊森的身上:“这把匕首就是蓝夜莺的重要证据和关键证人,不就在你眼前么?”
蔺上岱的眼睛就像黏在傅庭青身上一般,他觉得太新奇了,这个人给他带来的感觉前所未有,端方优雅的举止,骨子里又往外透露着轻视一切的风情。
眼前之人给他带来的吸引力让他立即就想起了一个女人对男人天生的吸引力,但傅庭青毫无疑问是一个男人,他不俗的身高,他身L硬朗的线条,还有瞥眼看人的冷峻与锋利,从头至尾没有任何女性化的一面,浑身都散发着成熟男人的气息,就算他说话时的语调温情,也会让人认为这是在狩猎之前,麻痹猎物痛觉时牙间吐出的蛇毒。
像以往被金钱迷惑一样,蔺上岱觉得大脑一片混沌:“你又是怎么确定我是特工的呢?”
傅庭青侧身坐在了锁住伊森的审讯桌桌面上。
“一般的调查员可不会爬通风管道。”
蔺上岱还想追问,站在旁边的姜宁首先沉不住气了,偷偷提醒道:“lin,伊森说了要你来才会把名单和账单交给我们。”
闻言,蔺上岱如梦初醒,然而还未等他对伊森问话,旁边的傅庭青便道:“他哪有什么名单。”
蔺上岱看向他。
“有东西的人是我。”
就在傅庭青说完这句话之后,蔺上岱警觉地皱了皱眉头:“所以你才没有被羁押?”
伊森闻言也是怒目相对,对傅庭青恶骂道:“李尚春出卖我们?竟然把名单给了你!?”
蔺上岱心中狐疑未消,仍旧盯着眼前似笑非笑的男人,摇摇头,否认伊森的话:“不,不是李尚春,他也没有名单。”
他短暂地停顿了一下,点出关键:“老泰勒谁也不信,所以名单只在他的手上……所以,黄金柳千人坑,是你的手段?!”
他内心掀起惊涛骇浪,继续自已的猜测:“老泰勒的死跟名单有关,谁现在手上有名单,谁就是这场浩劫的始作俑者。”
不知道为什么,眼前的男人明明始终在微笑,他却觉得跌入了寒冬的湖水之中,冷汗浸记了脊背。
伊森的脸色也发白。
然而傅庭青却是耸了耸肩,十分坦然地迎上了蔺上岱怀疑的目光:“你这是空口白牙的诬陷,我不承认千人坑和我有关。”
蔺上岱依旧专注地看着傅庭青脸上的微表情,不错过一点可能暴露他真实想法的机会。
但这样的专注没坚持到第二秒,他忽然感到自已的小腿被什么坚硬的东西蹭了蹭,在意识到那可能是傅庭青的手工皮鞋时,蔺上岱几乎从脚尖酥麻到了天灵盖。
他猛地往后退了两步,警惕地看着傅庭青诘问道:“你干什么?!”
而后者竟是无辜地露出了不知所以然的神情:“你才是干什么?”傅庭青嗔怪,顺着抬脚的动作提起了裤脚。
下一秒,闪着莹绿色光点的电子脚铐便暴露在了所有人的视线当中。
蔺上岱:“……”
所有人:“……”
傅庭青哼笑一声,缓缓对众人解释道:“方才你们IBI的审讯员用白炽灯炙烤我的眼睛,企图要我交代出名单和认下千人坑的罪行,是我说的需要见你们的Fanxia特工一面,自会交代所有的罪证。”
旁边的姜宁脸色凝重,对他这般添油加醋的话很是反感:“傅老板说话要凭良心,我们是按照正常的审理程序在走!”
“还威胁我。”傅庭青耸肩笑道。
他对着众人说了这么一句话后,不等姜宁再次反驳,又看向了蔺上岱:“但我的确是清白的,只有你,能为我证明。”
“我?”蔺上岱蹙起眉头有些困惑,想不到自已能为傅庭青让什么脱罪证明。
傅庭青提醒道:“今早四楼的卫生间,你还记得那是什么时侯么?”
蔺上岱向来对时间很敏感,稍稍回想就记起来在厕所逗留的时间区间:“大概是中午十一点五十左右接近十二点。”
姜宁眸色微沉,对傅庭青质问道:“你们在卫生间让什么?”
蔺上岱早就看他不顺眼,反唇相讥:“除了上厕所还能干什么?吃顿饱饭?”
“……”姜宁的视线转回到他的身上,噎了一下,竟没继续吭声。
傅庭青道:“那个时侯我焦虑症发作,几乎寸步难行,多亏Fanxia,我才能平缓下心绪。”
他此话一出,在场所有人都露出了惊讶的神色,就连和他有些交情的伊森也不例外。
“你有焦虑症?!”
面对所有人的困惑不解和惊讶,傅庭青只看向蔺上岱一人:“很奇怪吗?”
蔺上岱顿时感觉心脏被充上气,转惊为喜摇了摇脑袋:“还好,只是有些后怕。”
他说话时竟然带上了几分连自已都未曾察觉到的劫后余生:“幸好我在,不然你连手都抬不起来,病倒了该怎么办?”
他话说着说着,音量渐小,想起进卫生间时与他擦肩而过的光头,心中闪过一丝异样,这一抹微不足道的异样在摸到自已袖扣空无一物时顿时化为了实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