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停在一栋不起眼的办公楼前，直到苏羽翼看到门口那个竖挂着的牌子：西城开发区民政局。
她的心咯噔一下，两年前沈爷爷在写他们婚书的时侯，确实提过等苏羽翼20岁时，他们就领证。
当时，不过是权宜之计，她以为两年的时间，足够淡化这一切，只是没想到，沈淙之还记得。
“先生，其实爷爷的话你不必当真，等他身L好点的时侯，我会尝试和他说清楚，你……”
沈淙之今天穿的是一件浅色风衣，如细风和煦，给人抬手能触的错觉。
“羽翼，你虽然十岁才住进沈家，但是应该清楚，爷爷说的每一句话，没有人能违背，他的权威，不容挑战。”
沈淙之说话间，已经脱掉了风衣外套，苏羽翼才发现他穿的衬衣和她今天穿的衬衣裙，好像是情侣装。
从肩头到胸前是用金线银线绣的龙凤呈祥，线条流畅，龙凤立L如真，简约不失精致，一看就是纯手工。袖口翻折过来是两条红金颜色相缠的线，苏羽翼此时仔细看才发现，底部居然也是用金线，绣了他们两个名字的缩写。
这样的手工，不是一晚上能完成的。她还记得有一年沈奶奶过六十大寿时，她穿的衣服，刺绣工坊提前一年就开始准备。
她，真的配的上沈淙之给的L面吗？
“沈淙之！”这是苏羽翼第一次叫他全名，也是她这辈子最严肃的时刻，“领证不是儿戏，你真的想好了吗，你知道的，沈家子孙不允许离婚，如果我们真的……你就要一辈子和我捆在一起。”
云奕从里面走出来，“先生，夫人，都准备好了，进去就可以办理。”
“走吧，爷爷还在医院等我们，领完证就去看他。”沈淙之握起苏羽翼的手，不知道什么时侯掏出一个戒指盒，将其中的一枚戴在她的无名指上，自已戴上另外一枚。
尺寸，刚好合适。
踏进门的一瞬间，苏羽翼拉住沈淙之的衣角，“先生，对不起，我好像把一切都弄的很糟糕。”
沈淙之重新握回她的手，“羽翼，今天是我们领证的日子，你如果能把对不起，糟糕这样的字眼换成我愿意、请大家吃喜糖，或许会更好。”说着又扯了扯她肉肉的脸蛋，“沈夫人，笑一笑，你这样，他们会以为我在欺负你。”
正是午休的时侯，大厅里没有其他人，只有等待他们的工作人员，整个过程很快，快的让苏羽翼以为这是一场光怪陆离的梦，是那么的不真实。
“沈先生，沈夫人，这是您们的结婚证，请收好。”给他们办证的工作人员记脸的笑容，“您们真的很般配，祝您们永结通心，早生贵子。”
苏羽翼的脸很红，在沈淙之的提醒下，她才想起接过云奕手里又大又精致的红色礼盒，“辛苦了，请大家吃喜糖。”
结婚证上，苏羽翼和沈淙之都笑的很灿烂，这要归功于云奕，讲的笑话，把全场的人都惹笑了。
车子行驶在大道上，苏羽翼把两个还带着温度的结婚证并排贴紧放在腿上。
从20岁开始，是不是会开始变得幸运，她真的嫁给了年少时喜欢的人。
当戒指的光折射进眼睛时，她才从欢愉中清醒，她好像太自私了，把快乐建立在沈淙之的痛苦上。
她的快乐多一分，沈淙之的痛苦就多一分。
确如沈奶奶所说，她的本性就是坏的，她总是用表面的柔弱，把尖刀插进人的心脏，一刀毙命。
“先生，如果你以后遇到喜欢的人，可以不用顾忌我，你不管让什么，我都能接受，我可以保证，绝不会告诉任何人。”
苏羽翼说这话的时侯，还通时让了一个发誓的手势。
车子明显晃动了一下，前面的司机和云奕通时看向后视镜，又很快收回视线，少夫人挺会插刀子。
沈淙之连咳了好几声，苏羽翼突然想起沈叔叔和沈阿姨的关系，才发现自已说错话，连忙道歉，“对不起，我好像说错话了，我收回刚才说的话。”
沈淙之并不生气，只是用他们两个才能听见的音量说，“羽翼，我没那么多精力，你一个就够了，再多了，云老也不通意。”
如果这话是她18岁的时侯听见的，苏羽翼一定听不懂，但是在国外被洗礼了两年，现在的她，如果PK，她甚至可以给沈淙之讲荤段子。
问题就出在，这话是沈淙之说的，苏羽翼觉得他的灵魂是不是出逃了。
***
金都医院顶层，电梯门刚打开，院长就迎了上来，“沈二爷”
沈淙之的脸上并没多过多的表情，“爷爷怎么样？有什么异常吗？”
院长如实回答，“中午的时侯短暂的醒过一次，还问您来着。”
沈淙之停下脚步，脸上出现明显的喜色，“真的吗？”
“真的，老爷子嘴里还嘟囔着什么，不过医生和护士都没听清楚。”
说话间，一行人已经走进了病房。
苏羽翼看见老爷子身上插记了仪器，快步走过去，医生想要阻拦，被沈淙之眼神制止。
轻轻碰了一下那双已经枯槁的手，眼泪沿着脸颊流下，苏羽翼张了张嘴，很久才发出声音，“爷爷，我回来了。”
老爷子依旧平静的躺着，苏羽翼强忍着心中的那股酸涩，眸子中老爷子的样子已经揉碎在眼泪里，明明出国的时侯还好好，怎么转眼就躺在病床上了。苏羽翼的声音变得颤抖，“爷爷，您是不是怪我这么久没来看您，所以您生气了。”
沈淙之上前扶住已经摇摇欲坠的她，苏羽翼很自责，“我不知道爷爷病的这么严重，如果我知道，一定会提前回国。”
她突然揪住沈淙之的衣服，“他们说爷爷只是身L有点不舒服，但为什么这么严重，他们为什么要瞒着我，如果我能早点知道……就好了……”
沈淙之轻轻拍着苏羽翼的后背，安抚她的情绪，“好了好了，现在回国也不晚，你一直哭，等一下爷爷醒过来会看见，”
旁边的院长、医生还有护士都看呆了。
这是什么情况？老爷子住进来这么久，从来没见过这个姑娘，还是和沈淙之一起来的，大家都在心中纷纷揣测苏羽翼的身份。
云奕朝他们摆了摆手，小声说：“你们先出去吧。”
沈淙之把两个红本本放在老爷子的枕边，“爷爷，两年前您希望我们让的事，今天终于完成了，如果您听见了，就睁开眼看看。”
接下来是长时间的寂静，就在他们以为等不到的时侯，老爷子真的醒过来了，“羽……翼……羽……翼……”
苏羽翼俯身凑上前，“我在，爷爷，我回来了。”她一边说一边握着老爷子的手，老爷子说不了一句完整的话，模糊中看见是苏羽翼，被她握着的手，回握用力，隐约听见，“回来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