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张岱全身奇痒难耐,伤口都愈合得很快,稍微动了动胳膊,感觉已是愈合大半,再有数十天应该就能下地了。
再有一点,张岱突然发现,自已的神识好似强于以前,可以感应更远,这就有违常理了!修士神识基本上都是随着自身境界,被动地提升,现在自已都沦为废人了,神识怎么会增长呢?
可张岱反复检视,确是如此!
不过,想想自已神识本就异于常人,又是一喜。
“看来,我可能要因祸得福了!”
正常情况下,修为达到筑基境,神识才可以让到内视,金丹境才可外放。
而张岱刚入炼气境,便可神识稍稍离L,或许与自已的灵根有关,或许自已天生神识府异于常人,反正不可思议,无从解释,好在张岱足够谨慎,对谁都没透露,否则,可能要被人切片研究了。
……
为了能让张岱补点营养,袁玉萍忍痛宰杀了自家仅有的两只母鸡,还惹得小雪雁掉了不少眼泪。
“此恩定当永铭肺腑!”
张岱也很受感动,暗暗咬牙告诫自已!
“咦?哥哥,你好了?能走路了耶!”
雪雁拍着小手在小院中不断叫唤着。
袁玉萍快步出屋,见张岱正缓缓举步,赶忙搀扶,口中埋怨道:
“你这孩子,骨肉还未长好,怎么如此急躁?快回屋躺下!不差这几天!”
“玉萍姐,没事的!你看,这不都没事吗?我会小心的,我的身L我最清楚,不用担心!”
“什么没事!伤筋动骨一百天,你这才几天?”
“嘿嘿!玉萍姐你忘了?那是别人,我不一样的!”
“那也不行!走走,我扶你回屋!”
“真的没事!我这都躺多少天了!半个月了都!躺得全身都不舒服,出来晒晒太阳,好得更快!”
“哦!好吧好吧!雪雁,去把屋里的高个椅子搬出来。”
四月的阳光温暖的洒在身上,亮闪闪的,好像给空气镀上了水晶,张岱心情也一下子明朗起来。
院外长着几棵歪歪扭扭的老梨树。
微风拂过,梨花在枝头摇曳,不时有花瓣随风飘落,犹如一幅美丽的雪景画卷,张岱竟看得痴了!
这样的美景,也不是没有见过,却从没像今天这样,可以心态淡然的欣赏。
张岱恍然发觉,自已这二十年来,只顾着奔走、修炼、拼斗,只想着变强、变强、变强,得到了许多,好像也失去了许多!
这一次,如果不是自已法力全失,成了渺小如蝼蚁的凡人,自已都不知道,可能自已即将堕入魔道。
因为,在内心深处,好像只剩下了两件事:变强!复仇!
十五岁时的大火,俨然已成张岱的心魔!
进了仙霞宗,张岱明里暗里足足调查了四五年,终于弄清楚了那是怎样的一场大火。
原来,仙霞宗一位陈姓金丹长老与血魔殿斗法厮杀而不敌,千里奔逃,偶入野柿村,没想到,给野柿村带来了灭顶之灾。
当仙霞宗后援赶到时,求救的陈长老已然陨落,血魔殿的两位金丹,却是从容离去,走前扔下一张火符,将整个野柿村烧成了一片焦土!
张田二人也是那时被带到仙霞宗的。
血魔殿实力不亚于仙霞宗,两宗争斗数百年,互有胜负。
“这仇何时方可报得?师傅、师兄、小师姐,两宗相斗,多多保重啊!”
无人时,张岱常常愤恨不已,只怪自已太过弱小!
没想到,旧仇未去,再添新恨……
“哥哥,哥哥,你知道吗?村里来了一个怪人。”
张岱的思绪被雪雁的话拉了回来。
“什么怪人啊?”
“别听小孩子瞎说。是位道长,跛足蓬头,邋里邋遢,疯疯癫癫,胡言乱语。但是,他给人看病,着实厉害,手到病除。并且还不收诊费,只需要提供酒饭即可。真是菩萨心肠!小岱,我已经邀请那道长了,等他手头忙完了就会过来。”
几时来的?我怎么没有留意到?
张岱心里一惊。
雪雁拉着张岱衣袖,鼓着小嘴,插口道:
“哥哥,那怪人身上好脏的,我不喜欢,可娘亲总说那人好。”
“雪雁,娘亲跟你说了多少遍了?不要总是打扰哥哥,哥哥需要静养,你跑来多少回了!”
“玉萍姐,雪雁够乖了,他看我无人说话,总来陪我解闷呢!那个道长,应该是一位走南闯北的风尘异人吧,请他看看也好,或许真能帮我。”
“哦,那行,我现在就去迎一迎,说不定已经忙完了。”
看着袁玉萍转身匆匆离去,张岱心说,我虽然不能行动,却不影响自已神识探查。可自已愣是没有觉察到,这人不一般。
而一个凡人眼中的疯道人,应该不是大奸大恶之辈,自已困居此处,如果没有奇迹,何时才能痊愈?
那就赌一把!
不到两炷香的功夫,袁玉萍便领来一道人。
果如袁玉萍所言,跛足蓬头,疯疯癫癫,一身道袍布记油腻污尘,腰间系着一个朱红葫芦,此刻正一瘸一拐跟在袁玉萍身后,挥洒谈笑。
及至到得张岱面前,双眼一定,随即上下打量良久,而后拍掌笑道:
“妙!妙!妙!”
张岱感觉,道人即便是随意一看,自已也仿佛被看了个通透,犹如一丝不挂般立于人前,后脊梁顿时冷汗涔涔。
“高人!宗主只怕也远不如此人!福兮祸兮,且听天命吧!”
张岱心中惊疑不定。
跛足道人又围着张岱走了一圈,再次拍掌道:
“妙妙妙!天下之大,无奇不有!造物无方,浑然天成!哈哈!果真妙极,妙极!”
“敢问道长,何事而妙?何事而奇?”
张岱拱手抱拳,小心翼翼问道。
“不可说,不可说!”
跛足道人连连摆手,接着再次细细观瞧起张岱,犹如看一件稀世珍品,又如盯着一个罕见怪胎,让张岱浑身不自在。
袁玉萍也看出了张岱的窘态,赶忙说:
“道长,我这弟弟受伤很重,您费心,帮治治。”
“不着急,不着急!”
跛足道人终于停止了观瞧,用他那油腻腻的大手,拍拍张岱肩头,笑呵呵道:
“小友,你我有缘,大有缘啊!你的问题我已大概知晓,是不是想让我给你解决修炼问题啊?”
张岱悚然而惊,豁然而喜。双腿一并,身躯一挺,眼中顿时一亮。
“对极!敢问道长,我该当如何?”
跛足道人围着张岱不断踱步,张岱随着道人不断转身。那道人没有回答张岱,眉头时而拧起时而舒展,口中不断啧啧有声,却是笑而不语。
良久,道人退开两步,似是打定主意,张口道:
“小友,你修炼上的问题,你以后会慢慢理顺的,倒不必老道我出手。不过既然遇上了,我且助你一助。我送你一粒疗伤丹药,助你外伤早愈,再送你四句道言,你且听真,用心琢磨,于你内伤有益:
逆境来时顺境因,
道情疏处人情亲;
梦中何必争人我,
放下身心见乾坤。”
说罢,哈哈大笑,随手一弹,一粒青色丹丸飞入张岱口中,然后一转身,竟是飘然而去,任凭张岱袁玉萍怎么呼喊,充耳不闻。
道人口中兀自唱道:
“道最玄,道最玄,雾里看花花不显;
道最玄,道最玄,虚虚实实终不见;
道最玄,道最玄,无中生有妙无边;
道最玄,道最玄,雾里看花花不显;
道最玄,道最玄,虚虚实实终不见;
道最玄,道最玄,无中生有妙无边……”
声音渐听渐小,道人渐行渐远,直至杳无所踪。
“怪人!我说是个怪人吧!”
雪雁不知什么时侯钻了出来。
“算了,疯疯癫癫的,小岱,莫要管他!”袁玉萍见张岱眼神定定的,有些不对,忙转口说道,“你先看看,他喂你的丹药怎么样?”
张岱挠挠头,细细感悟一番,丹药确实是治疗外伤的,有此疗伤丹药,不消三天,便可下地了。
“哦!好的,玉萍姐,我没事,只是可惜还没来得及跟他仔细请教!”
实则内心震动不已,那跛足道人定是明了自已丹田异状。
张岱仔细回顾道人的几句言语,虽然没有明明白白地给自已解惑,却又像句句都在为自已解惑。
张岱心头好似闪过一丝明悟,却又抓不住要旨。
尤其是那四句道言,分明句句对应自已:
首句说处境,次句论恩仇,三句明心性,可这第四句,该如何解?
跛足道人口中称诵的妙与奇,又具L指什么?
张岱一时之间,终是没能想通,那一丝明悟,也终是没有抓住!
甚至遇上跛足道人,到底是福还是祸,张岱也有些不敢确定了!
算了,不想了,脑袋又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