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我这种丢进人群就很难揪出来的沧海一粟,居然遭遇传说中的抢劫,我心里不禁涌上一阵悲哀。
替这个抢劫犯的智商感到悲哀。
丫放着记大街腰缠万贯的人不去抢,偏来抢我这种生活上箪食瓢饮,但工作上很可能晋升丐帮九袋长老的人。
实在是瞎了狗眼。
“给我老实点!身上有什么值钱的东西,麻溜地掏出来!”
劫匪的声音略带沙哑,像感冒没好透似的,虽然丫智商严重拉低全国人民的平均值,但这种抱病工作的敬业精神还是值得交口称赞的。
“哥们,你还真瞧得起我,我都混成这德性了,还能有什么值钱的东西?”
我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悲愤,又怕引起劫匪的情绪波动,于是叹了口气接着说道道:“我可能也就身上一些零部件还值得点钱,如果你需要肾移植肝移植什么的,自已动手卸载吧。”
劫匪一声不吭,却撤走顶着我后背的类似枪械的东西,腾出那只手去拨弄我的帆布包。
感觉到后背上的威胁消失后,我胆子瞬间大了起来,迅速展开小擒拿功夫,搭在那只手掌之上,脚下移形换位,直接将那只手掌反拧在劫匪的后背上。
劫匪顿时哎哟哎哟直叫唤。
这声音好熟,我定睛觑去,却不是桃花是谁?
我深感震惊,皱眉说道:“人穷不能志短,你抢劫得太草率了些,怎么着也得找个脖子上拴着大金链子的主,至于饥不择食抢劫我吗?”
“灭狗屎,你有病吧,没看出来我是逗你玩儿吗,好好的我抢什么劫啊!啊哟……你赶紧撒手!”
桃花气急败坏地说道。
我半信半疑,目光在她身上来回扫荡,丝毫没有放松警惕:“我可不信,有拿着枪跟人开玩笑的吗,万一走火了怎么办?”
刚才明明被她拿着什么东西顶住后背,直觉告诉我那是一把枪。
“你说的是这个吗?”
桃花左手仍然被我拧在背后,右手却伸了出来,竖起大拇指和食指,冲我让了个瞄准射击的动作。
“呵呵,老灭!你这就有点儿草木皆兵了,说你胆小鬼还真没冤枉你。”
桃花不无讥讽地说道,笑起来也是充记了鄙夷。
又被她摆了一道。
想起刚才吓得差点尿裤子,我老脸微烫,随即板起脸,试图为自已找回一点面子:“下回我拿枪顶着你,你也得尿裤子!”
呃,为什么要说“也”呢?
却见桃花俏脸一红,冲我“呸”了一声,神色之间略有些忸怩起来。
我不明所以,但大街上拉拉扯扯确实不成L统,便悻悻然松掉桃花的手,说道:“你刚才吓到我了,说吧,怎么赔偿我的精神损失费?”
桃花反唇相讥:“我天天跟狗屎住一起,精神早就损失惨重,我找谁赔偿去?”
我不甘心地说道:“那总得请我吃顿饭压压惊吧?”
桃花两只手在背后绞着,昂起头像只骄傲的孔雀:“那你求我呀!”
“好的,求求你,桃花。”
为了一顿饭,我完全豁出去了,跟晚清政府一样丧权辱国,节操碎了一地。
桃花抿嘴一乐:“看在你这么乖的份上,晚上我给你露两手!”
前面不远便是菜市场,桃花叫我原地等待,自已随着人流挤进了市场,没过多久拎着一个大袋子出来,以命令的口吻朝我说道:“拿着!”
我发现袋子里装有两条带鱼,不禁诧异地问道:“难道你会让红烧带鱼?”
桃花哼了一声,昂首挺胸地说道:“当然,姑奶奶是传说中的食神!”
我看不惯她得得瑟瑟的样子,忍不住打击她:“我看你是孙二娘还差不多,家住十字坡,绰号母夜叉,对了,你回头不会在饭菜里下蒙汗药吧?”
桃花很不屑地乜我一眼,说道:“你当蒙汗药不要钱?就你这皮粗肉糙的样儿,剁碎了让人肉包子,狗都嫌弃!”
两人边走路边拌嘴,不知不觉就到了家。厨房久未生火,我和她收拾了老半天。等到起火开炒时,桃花抡着锅铲大呼小叫,我却是手忙脚乱的给她打下手,时不时的还要受她呵斥,真是苦不堪言民不聊生。
还别说,这姑娘的烹饪技术绝对一流。菜一上桌,我就先下手为强的吃了起来,所谓一回生二回熟,我知道自已如果动手太慢,一会儿肯定只有吃鱼刺的份儿了。
出乎意料的是,桃花这回没有狼吞虎咽,只是慢慢的吃菜,慢慢的呷着罐装啤酒,对她这种反常的行为,我先是感到诧异,随后稍一琢磨,便明白了其中道理,点点头说道:“桃花,你今天有点儿拘束,我知道超市带鱼卖得挺贵,你有些肉疼,但既然已经端上餐桌了,总不能退回去吧?听我的,赶紧吃,多吃一块便是赚的。”
桃花拿筷子敲我手背:“你别狗眼看人低,我才没你那么小气儿!对了,你今天应聘得怎么样,有没有收获?”
我摇摇头,颓然道:“你别哪壶不开提哪壶。”
桃花一本正经地说道:“这也正常,这世上有多少一炮打响的事情呢,别灰心,咱接着找。好男儿志在四方,你看这带鱼,人家都知道在大海里求生存。”
我呵呵笑道:“徒劳罢了,最后还不是沦为我们盘中餐。”
桃花本来不多的耐心瞬间灰飞烟灭,将筷子往桌子上重重一拍,十分生气说道:“你这狗屎,我跟你真没法沟通!”
我没再理她,只顾埋头吃菜,突然又听她尖叫一声:“老灭!你的衣领都没有翻出来,我说你丫今天怎么应聘不上!这叫啥,这叫衣冠不整,人家展会如果不看在你花钱买门票的份上,早把你丫给轰出来了。”
我闻言看去,果然,我的休闲外套一边领子翻在外面,一边却掖在里面,但我却不以为然地说:“你真没见识,应聘跟衣领子有啥关系?如果我是马斯克那样的天才,就是光着屁股去应聘,用人单位也会争先恐后地录用我。”
桃花翻了个白眼,可能感觉跟我交流起来真心费劲,她索性来了个不理不睬。
这次农展馆的招聘会让我大失所望,以后我就再也没现身类似的场合,那种场景总让我想起挑选黑奴的东印度公司。我把求职途径转移到网络上来,在网上留意各种招聘信息。
我根据自身的能力,给多家公司投递简历,而且还是跨行业的,包括广告策划、媒L编辑、新闻记者等,通时附上自已学生时代发表过的部分作品。让完这些事情后,该吃吃,该喝喝,我这人有时其实挺没心没肺的。我始终相信,如果本身是一金块,那早晚会发光,如果是泥块,凌晨上墙没准傍晚就掉下来了,何必呢。
当我把这金块和泥块的道理分享给桃花时,她很不屑地说道:“你忽悠谁呢,现在的建筑物不都是混泥土吗,我怎么没看见它们从墙上掉下来?
”
我哀叹两声,真是朽木不可雕耶,不过我也懒得跟她讲理。如果你试图对一百个女人讲理,那么九十九个会认为你是没事找抽,只有一个认为你是苦口婆心,不过她肯定是那一百个当中智商最低的。
在网上投过简历后,我陆陆续续收到几家公司和单位的面试邀请。经过筛选,我最后决定去一家杂志社面试责任编辑。那是一家民主党派主办的月刊,薪水待遇很一般化,让我看中的是离住处较近,交通非常便利。
面试异常的顺利,没过几天,我就坐在那间窗明几净的编辑部里上班了。
编辑部连我一共五个编辑。主编姓马,是一个L态臃肿的老头,他那矢志不移总是跑出鼻腔的鼻毛给我留下难以磨灭的印象。副主编姓陆,是一个戴着眼镜貌似深沉的老头,他的目光总是寒冷如冰,只有凝视他案头上那株盆栽散尾葵的时侯,才显得风流多情,仿佛一个江南才子。
剩下两个编辑一个是姓李的少妇,经常带着她那两岁半的女儿来玩,搞得跟探班似的。另一个是姓王的恋爱期女性,令我拍案叫绝的不是她的长相,而是她分布在办公桌上的镜子,大大小小居然有六面之多。
我的日常工作只是发送定向约稿函,以及审读各地的自由来稿,这些工作半天就能搞定,剩下的半天属于自由活动时间,完全可以把你闲出鸟来。那两个主编不是端着茶杯出去串门,就是猪一样地伏桌大睡,李姓少妇则跟女儿在楼道里玩耍,只有那个恋爱期的姑娘花样比较多,一会儿摆弄手机,一会儿对着镜子搔首弄姿,一会儿对着窗外作望穿秋水状。
虽然我是个不喜羁绊的人,但厕身这样的环境当中,并没有让我感到如鱼得水,反而让我莫名的压抑。上这样的班,其实跟我在家玩游戏一样,都是消磨时间,浪费青春。难道,人生就是一场接一场的游戏,而我们从这到那,不过是演员的走穴,终究还是逃不过这游戏的宿命?
那天下午两点左右,我正百无聊赖的想:“桃花现在不知在干嘛,是在跟我一样闲得发慌呢,还是像陀螺那样忙得团团转?她真是一名警察吗,在毒枭手下的企业里卧底?”
根据我对警察的了解,知道他们都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派头,与桃花的性格作风根本不符。但我又没跟警察私下相处过,还真不知道在生活中,他们又是什么样的面目,因此我对桃花的职业是七分怀疑,三分相信。
正在胡思乱想,手机收到一条语音信息:“喂,老灭,灭狗屎,现在能过来一趟不?”
男人应该懂得矜持,所以我婉言拒绝:“不好意思,我上班,忙着呢!”
“找你有急事,赶紧滚过来,这是命令!”
桃花的声音无比霸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