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飞行员,你不知道飞行员有多辛苦,一天需要记的东西比起你们地面管制员来说多了不知道多少倍,你何必揪着他不放呢?”
这话一出,所有人的脸色就都变了。
霍柏宇说的话,是飞行员和管制员之间的老矛盾了。
两个工种,唯一交际就是通过无线电的管辖与被管辖。
在天上飞的自觉高人一等,不服管制员管教的事多了去了,这没什么稀奇。
只是,连霍柏宇也这么认为,不是太让人心凉了吗?
时桑只觉心脏被人攥紧,又猛地松开,一阵抽痛。
缓了缓,她冷下脸来,将责任书推了过去,公事公办道:“签字,事后交一份检查上来,不少于八千字。”
裴原立刻就炸了,向霍柏宇抱怨道:“我靠,怎么叫你来也没用啊,你不是说她最听你话了吗?”
时桑手一顿,又恍如无事般地收拾着东西。
直到霍柏宇拉着骂骂咧咧的裴原离开了此处,她才恍惚地坐回椅子上,心上忽地就压上了一块大石头,难受得紧。
回到家后,时桑不知不觉做了一桌子菜,都是霍柏宇爱吃的。
可直到夜深,霍柏宇都没回家。
时桑沉默地给他打去电话,接通后问道:“为什么还没回家?”
霍柏宇略带笑意地回应:“在陪裴原在酒吧喝酒呢。”
果真,裴原的骂声随后传出听筒。
他明知道自己和裴原有了过节,却仍选择陪他去喝酒
时桑紧攥着手机,心仿佛更沉了几分。
张了张嘴,她最后却只说了句:“知道了。”
然而,挂断电话的那刻,那边却忽地响起孟溪嬉笑的声音。
“柏宇,轮到你喝啦!这次可不许耍赖哦!”
电话挂断,时桑愣在原地很久。
凌晨两点霍柏宇才回家。
时桑缩在被子里,听着浴室随后传来的水流声,随即是霍柏宇裹挟着湿气进入被子。
时桑心脏不自觉鼓动,想要翻过身去拥住他。
寂静的夜里,却响起他低沉而又温柔的声音。
“晚安。”
微信语音发送成功的声音响起。
时桑就这么僵住了,再无动作。
她不知道他在对谁发着微信,也不想知道。
只是他们明明背抵着背,紧贴着没有距离,她却觉得两人隔得好远、好远。
霍柏宇躺下很快便睡着了。
时桑却一夜无眠。
第二天是川南机场一月一次的大会。
领导讲完话后,竟拉着孟溪上了台。
“这是我们千辛万苦才从海南机场要来的女飞行员,你们都得当心点啊,要是被我听见谁欺负了她,我可要找麻烦的。”
台下一阵哄笑。
孟溪连连摆手,谦虚道:“别这么说,弄得我都不好意思了。”
霍柏宇轻笑一声,搭腔道:“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可是我们机场唯一的金花,不宠着你还要宠谁?”
有人起哄:“是了,就你怜香惜玉,怪不得你有女朋友。”
霍柏宇锤了那人一拳,笑道:“话多。”
他们笑着闹着自成一个团体。
旁边的时桑和众多管制员兀自地坐着,像是完全被排除在外。
飞行员和进近管制员。
明明联系如此紧密,却又如此生疏。
就像她和霍柏宇。
明明是再亲密不过的关系,却越来越远。
不再多想,时桑起身离开。
回到塔台,她迅速投入工作。
下午三点左右,军方飞机借机坪降落。
时桑立即通知下一架飞机晚飞,凑巧是裴原的飞机,她没当回事。
直到第二天来到食堂,她端着饭菜往角落走时。
裴原堵在她面前,阴阳怪气:“管制员就是了不起啊,想让谁飞就让谁飞。”
时桑不觉皱了皱眉,不想多生事,只说:“你如果觉得我违规了,可以去举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