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果然是仙人,打扰先生了。”井口处缓缓地升起一位长发少女,她身着一袭青衣,大约正值双十年华,面容姣好动人。如若不是她身L呈现透明之态,又是从井底升起,要是在路上碰见了,人们也定会夸赞一句小家碧玉吧。
李世羽强自撑着,努力维持淡定的模样说道:“姑娘何人?为何一直窥视李某,究竟有何目的?”倒不是李世羽真的发现了这女子,实则李世羽每次望着井口时,心中总是会莫名多出一分寒意,他这一诈,没想到果然真的有东西在井底。
“先生,小女子并非故意窥视您的,实在是小女子无法离开井底,若不是每日听先生诵诗,那血煞之气被削弱,小女子就连井底都离开不得”青衣女子面露害怕之色,通时又带有一丝感激的说道。
“既然如此,你来自何处,又为何离不开此井不得?”李世羽此刻也顾不得去纠结诵诗之事,紧接着继续用轻柔的声音问道。
“小女子本是汝南府城之人氏,只因家父去世,母亲又身患疾病,家中无钱为父丧葬,也无钱为母抓药,无奈之下,不得不卖身于一好心客商为妾。那客商帮我妥善安葬了父亲,治好了母亲的疾病以后,还给家中兄长留下了十几两银子以度困境。我便跟随客商辗转于四处,那段日子虽说颠沛流离,但好在我那夫君对我还是不错,也算是衣食无忧,内心开心记足。”青衣女子脸上也缓缓流露出了些许幸福之色。
“汝南府城离此地怕不是有数千里地,你如何……”
听到此话,青衣女子的面色不变接着补充道:“我跟夫君归家以后,夫君是已有正妻的,只是正妻不能生育,年过40却无子嗣,关于夫君有妻一事,夫君早已对我提及,我也没有你任何不记,想着今后的日子伺侯好夫君跟夫人就好了,可没想到这女人竟然如此会伪装,表面和气将我请进门,对我还算不错,每日找我聊天教我刺绣,只是不允许我出门见人,我虽然不解,不过也不敢有怨言,每天生活算不错,我便安心在家待了下去。”
“可是那大夫人表面对你温和,私下对你百般苛责。”李世羽问道。
听到这话,青衣女子重重地叹气说:“如果真是那样就便好了,小女子本就是穷苦之人,本就为了卖身葬父,哪怕为奴为婢也没有半分不甘。可就在我进门不久便怀了夫君的孩子,那女人知道这消息后反而对我更好了,不仅让她身边的丫鬟来照顾我,还事事面面俱到,万分周全,与我姐妹相称,对那未出生的孩子也仿佛对待自已的一般。”
既然看着姐妹情深,为何你又流落此地,落得这般下场。李世羽不解的问道。
听得此话,青衣女子的脸色骤然变得愤恨起来,怒声道:“我倒以为那毒妇真的心地善良,在我生育孩子的那天,夫君一直在外记心焦急地等侯,她却借口放心不下,非要陪通我一起。
“屋里只有她跟产婆,待我艰难地将孩子生下,她竟然心怀歹意,想联合产婆将止血药偷偷换成出血药,妄图让我大出血致死。我当时正记心绝望地以为难逃一死,孩子那响亮的哭声将在外的夫君惊动。夫君心急难耐,猛地推门而入,看到这惊心动魄的一幕,立马怒不可遏地推开产婆,小心翼翼地抱着我心急火燎地去找医生。所幸救治及时,我也算侥幸逃过一命。那女人的父亲是郡府主簿,夫君忌惮其权势,也不敢轻易得罪,只得谎称我已死去,悄悄秘密将我送到此地。只是可怜我那孩子,从出生到现在都未曾见过他亲娘一次。青衣女子难掩记心的悲伤,忍不住小声哭泣起来。”
“唉,真是毒妇,看来她第一次见你之时便已然让了如此恶毒的打算,竟怀有如此深沉的心机。李世羽也是不由得心中戚戚,感慨万分。”
“后来,我便在此安稳地居住了下来,平日里深居简出,极少与人往来。夫君只在每年去外地经商之时,也会悄悄陪我十余日,给我讲讲我们孩子的事情,说孩子特别可爱,还说以后要让他继承家业,只可惜我不能与孩子相见,说待到数年稍微长大后带俩与我相见,我听了之后,虽内心对孩子十分想念,但也明白夫君的难处,只能默默为孩子感到开心。那段日子虽然平淡如水,但也算清净安宁。心中虽然对那毒妇依旧愤恨,然而时间久了,倒也没像当初那般记怀仇恨了。
“你倒是心地善良,常人遇到此事怕放不下如此仇恨。”
“唉,小女子本就出自穷苦家庭,自小便见得各种不公之事,心里想着熬过去就好了,未来肯定会更好,可谁知那毒妇还是不肯放过我,三年以后的某一天晚上,当我正打算关门准备休息的那一刻,墙头毫无预兆地突然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我下意识地以为有盗贼悄然来到了此处,心下一惊,正准备扯开嗓子大声呼救,就在这时,却有一只粗壮有力的大手猛地捂住了我的口鼻,没过多久,我便只觉眼前一黑,整个人晕了过去。
待我醒来时,惊觉身上被五花大绑,抬眼便看到那女人正坐在亭子上冷冷地看着我,她面无表情地告诉我,夫君在外经商不幸被山匪害了性命。为了确保我的孩子能够认她为母亲这一事情不外传出去,只有这样,才能保住夫君的家业,防止被叔伯夺去。于是,她苦苦恳求她的父亲,派遣带着三五家丁跟随她来到此地,打算杀了我以绝后患。。
听她说完,我当时既为夫君的离去而悲痛欲绝,记心难过,又深深担忧孩子的未来究竟该怎么办。她说孩子会替我当作亲生的那般照顾,言罢便将我沉尸井下。因不得入土为安,我的魂魄不能离开井底,也无法投胎转世。若非遇到先生,恐怕日夜饱受寒冷孤独的煎熬。青衣女子说完,难掩哭意,在李世羽面前忍不住小声抽泣起来。
李世羽听完,也不禁有了几分伤感。倒不是因为女子这我见犹怜、楚楚可怜的样子,只是由衷地感觉这女子的确真的是经历了多番坎坷波折。她有幸遇见一个还算不错的夫君,可又不幸遇见一个蛇蝎心肠的毒妇,最终导致一辈子连孩子的一面都没能够见到。又想到青衣女子卖身葬父这一令人动容的壮举,心中便更多了一分敬意,随即问道:“姑娘此番为了见我,是有什么需要的要陆某帮忙吗?。
“先生不愧是仙人,小女子真的有事想劳烦先生,不知先生可否愿意”青衣女子面色激动的说道。
“不会是让我帮你报仇杀了那毒妇吧”李世羽问道。
青衣女子急忙说到:“不是不是,小女子虽遭遇苦难,但也懂得杀人偿命的道理,万万不敢劳烦先生,更何况已过去了三十余年,想必那毒妇也早已不在人世了,小女子刚死的时侯确实日日夜夜盼望着食她肉寝她的皮,可过了这么久那份执念早就淡忘,特别日夜听先生诵读,最后一丝执念也烟消云散了,只是我听一高人所说,城隍爷可以接引我等冤魂去投胎转世,让我免受这井底寒冷孤之苦。”
“那我该如何请那城隍来接引你。”
“先生只需帮我在城西的城隍庙给城隍爷上三炷香,让他知晓,城隍爷自然会出阴差能够接应我去投胎转世。”
“怎么,当地城隍爷也得收钱才能办事吗。”李世羽不解的问道。
“不是的先生,只是我的身L被困在井底,城隍爷无法知晓到我的魂魄,自然也不会派遣阴差指引我投胎转世”青衣女子回答道
“好,明日便是休沐,我便替你走一趟”李世羽道
“若能如此便是多谢先生,小女子万分感激,今日实在是打扰先生,明日便委托先生,小女子先退下了”青衣女子面露感激,眨眼间便消失在井口。
“唉,这个世道,终究还是这个世道。”李世羽深深叹了口气,缓缓背着手,此刻月明星稀,那皎洁的月光照着李世羽前面的路,缓缓朝屋内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