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到家的第二天去了医院进行体检。
这次体检做得很细，结果要到下午四点才能全出来，午后他在附近的西餐厅休息了一阵，外面又开始飘雪，越来越大。
他离开餐厅去往医院，从医院大门走向门诊大厅时，视线里瞥见两个身影。
是一对情侣，女人怀孕已经显怀了，男人怕雪天的地面打滑，一只手拉着女人的手，另一只手搂在她腰间，小心翼翼。
“你太夸张了吧……我又不是不能走。”
“小心点。”男人眼神有点严肃，“下次产检别选这种天气。”
女人就笑了，“你还说要不要孩子都随我，现在这么紧张。”
陆识则有些无奈，他最紧张的是她。
舒悦还很得意，“现在我揣着你的宝贝了，你得好好伺候我。”
陆识则瞥她，眼底也淬了浅笑，“我以前没伺候好吗？”
两人一边说话一边慢慢往医院大门走，舒悦抬眼时，也看到了陆言越。
他就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他们。
白色的雪纷纷扬扬地落下，陆识则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几个人在雪中，一瞬犹如静帧的画面。
不过陆言越很快开口，他冲他们笑了下，又看了看她隆起的小腹，猜测道：“来做产检吗？”
舒悦点点头，“你呢？”
“我……”他顿了下，说：“做个体检。”
她没有问他什么时候回国的，还会不会走，之前从陆识则那里听说他的手已经治疗好了，她想也就此两不相欠了。
陆言越其实有很多话想说，但想想，又算了。
他看向陆识则，陆识则看着他时很平静，没有抵触，没有排斥，没有敌意，什么也没有，只是对他说：“那我们先走了。”
他点了点头，迈步朝着门诊大厅走去。
他们也在缓慢前行，擦肩而过，他的步子很快，却又在门诊大厅跟前顿步。
他回头，望向那一对背影。
他一直望着，他们以很慢的速度走过转角，消失不见。
眼眶酸困，有雪花落在睫毛上，他轻轻闭上眼，雪花掉落下去，像一滴无人知晓的泪，轻轻坠落。
舒悦和陆识则回到家，刚出电梯，一个小豆丁就朝着他们跑过来。
“梁叔叔，许阿姨！”
阮皓言看着很兴奋，“你们回来了，我听爸爸说许阿姨去给宝宝做检查了，宝宝还好吗？”
说话间，目光已经看向舒悦的肚子。
自从阮皓言知道自己就要多个弟弟或者妹妹之后，就一直对舒悦的肚子充满好奇。
舒悦说：“宝宝很好，乐乐想要弟弟还是妹妹呀？”
阮皓言先说：“弟弟吧，可以和我一起玩。”
又说：“妹妹也很好，妹妹可爱。”
舒悦被逗笑了，“都还没生出来呢，你就知道可爱了？”
阮皓言说：“女孩子都很可爱。”
陆识则盯着这小孩，实在没忍住：“你跟你爸爸可真像。”
舒悦快笑死了。
阮皓言以为梁叔叔在夸他，还挺骄傲地挺起胸膛，又想起什么，说：“爸爸妈妈让我来喊你们的，来我家吃火锅，一会儿周叔叔和杨阿姨也过来。”
陆识则和舒悦先回家，洗过手换衣服时，陆识则接到一通精神康复中心的电话。
高莹最近病情好转了些，自己也想出院，医生大概和他说了下，问他的意见。
陆识则考虑了下，说：“如果确定她一个人生活没什么问题的话，就让她出院吧。”
舒悦在旁边又听了一会儿，听医生口气，高莹现在情绪已经稳定很多了。
等陆识则挂断电话，她问他：“你还恨她吗？”
陆识则摇头，“其实，我最近已经很少想起她了。”
从前，他会频繁地想起高莹，回忆大都是他小时候的画面，她带着他一次又一次地去陆家……也有那个凌晨，他在门外等许久，最后她开门让他进去，给他做了一碗馄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