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阗皮山,午后的阳光暖意融融,微风吹拂,带来清凉的水气。淙淙流淌的河边,两人,两马。
你从岸边捡起几块石头排列在沙地上比划着方位。
你:罽宾以西依次是乌弋山离、犁轩、条支,据瓦夏描述,条支也临西海。大秦在安息的对岸,条支在安息的西南,既然西海相通,我们何不从条支渡海前往大秦?安息能封锁境内沿海渡口,难道还管的着西海中所有的船只吗?
班超:这是个好思路。
你:如果西行,瓦夏也通意让向导。
班超:你是怎么说服他的?
你:略施小计。
班超:你不会又以“德”服人了吧!?
你:哪能呐?你把我当土匪啦!这种苦差事当然得加钱啊!不然人家凭什么陪你上刀山下火海?
班超:真是想不出,甘英当初斯斯文文一书生,如今已然蜕变成一位智计百出的……
你:谋士?
班超:歹人。
你:……
哈哈哈哈哈哈……
班超:人生天地间,忽如远行客。二十多年了,我们第一批来西域的都老啦。
你看着阳光将班超灰白的须发镀上一层炫目的金黄,一时酸楚涌上心头。
你:仲升你身L不好,要多保重啊!
班超:欸~吾虽老迈,还没孱弱到连路都走不了。甘英,上马!比试一番。
你:哦~余虽书生,难道就不知骑射吗?仲升,今日定要与你一决高下。
班超:好!放马来战!
两骑棕红色的骏马从金红色的胡杨林中穿梭而过,飒踏如飞,疾似流星。马蹄溅起晶莹的浪花惊动着一群群蜉蝣。
你们溯流而上,跑马南山,一路疾驰到山脚下才勒马驻足,拾级而上。
黄昏时分,你们气喘吁吁的登上了山顶,绵延的葱岭尽在眼前。
你:一口气爬到山顶,仲升,宝刀未老啊!
班超:……不得不服老啊!这一逞强半条小命要没了……
班超轻叹一口气,直视远方的雪山,目光灼灼。你知道,他必有高论。
班超:生老病死,理固宜然。人生何其短暂,但是我们不会因为死亡而放弃向前探索的步伐。我们不是战争的机器,也不该把目光宥于西域诸国间的打打杀杀,因为战争总会终结,而生活历久弥新。
初至西域时,我顿觉鲲鹏展翅,蛟龙入海,可是如今站在巍巍葱岭脚下,才知道自已不过是那只跳上井檐的小小井底之蛙,茫然眺望着眼前三五尺的未知天地。而天下之大,何止九州,茫茫寰宇,不啻中土。西域之外山海将延伸至何处,而丝路的尽头又在何方?
你:我心亦如此!
班超:如今西域平定,都护重置,是时侯派出使节出使岭西诸国,也寻访传说中的“大秦”。
你:某愿前往!甘英虽铅刀驽马之资,愿尽力一试。
班超并不意外于你的主动请缨,仍然郑重询问。
班超:岭西南道,艰厄难行,连各国使节都鲜有涉足,你真的想好了吗?
你:仁不异远,义不辞难。大丈夫之志当如不息之长河奔腾入海,岂可因道路艰难而逡巡畏缩?早就听闻西域遍布绝域流沙,万里冰原,猛兽塞道,巨风噬人,但即便是这样我还是来到了此地。那么通样,葱岭以西的罽宾、月氏、乌弋山离、条支、大秦……我们都将一一拜访,然后敦睦诸国,呼应万邦。
不固步自封,不抱残守缺才是泱泱大国,炎黄子孙应有的气度。于阗巫师说的对,“光被四表,何分畛域,汉土胡壤,何吝何惜”,那就让日月所照,江河所至,皆遍布我汉使的足迹。
班超:好!你需要多少人?
你:途中轻装简行为宜,加上向导和译者,使团三十人足矣。
班超:没问题,一应人等我与你一通挑选,此外,我再将小儿班勇调拨给你,一路上相互照应。
班超解下腰间佩刀,递给你。
班超:这把百炼刀随我多年,材质坚韧,锋利无匹,也送给你。
无论何处都崇尚力量与强权,因此执笔的手也要学会握刀,拿好它,有的是用它来说话都地方。
你:仲升,多谢你。
班超:你我相知多年,何必言谢?出使岭西,也是我未了的心愿,十多年前,我曾逾葱岭,涉悬度,但仅仅止步于此。如今我虽有心远行,却力有不逮。你们比我年轻,我希望你们都能比我走的更远,也看的更远。
去吧,朝着日落的方向,进发。
坦步葱雪,咫尺龙沙,博瞻远望,极目西遐……
你蓦然回首,只见落日余晖映照在皑皑雪山上,日照金山,美不胜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