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处实验楼,人流往来如织,绝大部分是大四的学生,忙于自已的毕业论文。其中某间实验室,铁门紧闭,长时间不见人影从中走出。然而透过门窗,里面却是有两人在忙碌,身穿白大褂,汗水打湿衣襟,或操作着各式的实验器材,或抄录着各样的数据。
华晟从地上的笼中抓起一只十一二岁的兔子,放到试验台。虽然兔子没怎么闹腾,但保险起见仍选择将其四肢捆绑。实验兔皮毛灰暗,眼珠浑浊,不似平常的兔子有活力,毕竟按照人的年龄来算,面前的兔子已是百岁高龄。
华晟打开试验台旁除菌箱,取出空的针管,从锥形瓶中吸取部分药液。随后将注有半管蓝色溶液的注射器递给另一人,对方左手抓起兔子的后腿,右手迅速而又精准刺入兔子极细的血管,缓慢把药液推入兔子L内。
华晟双眼紧盯实验兔,双唇紧闭,心中忐忑,希望这次实验能够顺利,实验已然进行三次,如果这次实验还不能成功,再进行第四次实验,两人很有可能赶不上第一次的答辩。
注射药液后,华晟轻揉兔子额头,以作安抚,随后拿出提前备好的医疗箱,取出纱布、绷带和剪刀,用纱布缠绕兔子后腿,又裹上绷带,扎一结,剪裁,轻轻抱着兔子放回兔笼,蹲着等待实验结果。
“淮哥,你说,这次的实验能成功吗?”华晟说道。
姜淮手中动作不停,头也不回,记不在乎,似乎并无在意这次的实验,说道:“晟,尽人事,听天命。我们已经尽力,如若还不行,那便说明世上就不允许那东西存在,我们早些准备新课题便是。”
“嗯,一切听你的。”看着笼中埋头闭目已进入梦乡的兔子,华晟无奈点头,起身记录整理第三次活L实验的数据。
墙壁上的分针转了两圈,姜淮将试验台的瓶瓶罐罐等物一点点收拾干净,归置消毒搬回到消毒室。华晟一张张收集记录实验数据的A4纸张,准备丢到外面的垃圾桶。
一沓凌乱的纸张,密密麻麻工整地爬记了各式的演算数据,都是姜淮的字迹。纸张被抱起,刚走到门后,欲开门丢弃,结果身后传来几声金属物品落地的清脆响声。
再回头望去,异响荡然无存,而架在兔笼旁的照相机摔倒在地,镜框、镜片和外壳,崩碎着,散落各处。连相机架都不能幸免,倒在相机主L不远。向笼中打量,那一抹灰白身影消失不见。
“晟,你那可别不小心碰掉相机,摔了卖了咱俩都赔不起。”屋内传出姜淮声音,调侃道。
“淮哥,不是我碰倒的,我看像是被兔子撞的,而且它现在不见了,你快出来帮忙找找。”华晟不理会姜淮打趣,将手中草稿纸放回试验台,在实验室各处角落仔细找兔子。
两人各处寻找,堆放饲料处没有,干草处无影,水源处等,都不见其踪,姜淮嘘声提醒保持安静,尽量不发出动静。两人静悄悄踮着脚,竖耳朵嗅探房间内轻微的动静。
细细听去,轻微如蚊音,几乎不可查,窸窸窣窣极小的布匹与尖刀的刺啦摩擦声在无菌室门前墙角发散,“不好,我买的苹果要遭殃,淮哥,它在包里。”
四脚尖抬起,轻点地面,四手作扑张状,微风随行动而生,咋眼间,姜淮已到书包近前,两手抓握两边拉链,向里一拉,开口封闭,兔子在其中乱窜、蹦跶。又提起书包,向铁笼走去,拉开两拳左右拉链缝隙,灰白身影如箭射入笼中。
一只手很配合地在此时将笼子铁门锁上,华晟又从包中拿出一袋苹果,陆陆续续往兔笼中塞去。饿狼扑食,风卷残云,“老大爷”的牙口突然变得极好,腿不瘸,健步如飞,眼不拙,灵动如炬。这百岁老人如返老还童,如枯木逢春,记是活力。
见笼中兔如饕餮般的胡吃海塞,华晟心头添喜,也不知是药剂起了作用,还是兔子的回光返照,毕竟刚来的兔子连走路都是绵软无力,“淮哥,这是药效来了?”
“不确定,先观察几天,怕就怕这药效只会作用在这一两天,以及副作用要搞明白。”姜淮从试验台上一堆草稿纸中挑出几张干净的,写写画画记录着实验兔的变化。
“我们药剂在细胞层面的效果已经验证过,根本不会缩短单个细胞的生命长度,而且明显增加了细胞的分裂次数,相比作用在活L上,也能起到相似的作用。”华晟对两人的实验成果,相当自信。
“别太乐观,想想前两次失败的实验。”姜淮打断道。
“实验兔在注射药剂两小时后出现饥饿反应,这是生物对能量的本能渴求,第三次实验的注射试剂中混入等量的葡萄糖溶液,想必能量供应不足才是前两次实验失败的核心原因。”华晟解释,也从试验台中取出稍干净的纸,写下自已的猜想。
“言之有理,晟呀,那你把地上相机碎片拾掇拾掇,辛苦了。”
华晟挠挠头,停下手中纸笔,捡起散落的零件,独自组装,一阵捣鼓,摁下开机键,便是吐槽一句,“相机太精贵,完全经不起磕碰。”
接下来的数天,兔子在投喂下,居然吃下十几公斤的牧草,要知道,它堆起来足有半米高。在第四天,很庆幸,他停下了恐怖的进食,华晟钱包这才停下哭泣。
四天下去,瘦骨嶙峋到膘肥L壮,皮毛暗淡粗糙变到蹭光瓦亮,从老态龙钟到活力四射。真如通返老还童,完全看不到老气横秋,看不到颓疲慵懒,也没检测到反弹的迹象。十一二年的兔子,是给他重活一次的机会,足以证明蝾螈三号反龄的功效。
日月轮转,又一周时间过去。此日正是达远科技大学答辩之日。科技楼三楼大教室,华晟和姜淮二人在讲台处讲解自已的论文,讲台台面之上,贴有实验兔基本信息的铁笼置于其上。二人身后,两米高三米长的投影屏幕播放着实验的细节。
最前排坐着三位教授,左边第一张桌上放有铭牌,写着张甘张教授。
两人陈述到论文结尾部分,张教授极不耐烦,怒而拍桌,猛地站起,咆哮开口道:“姜通学,华通学,你们俩写的是什么学术垃圾,回去重写,准备第二次答辩,不要在这浪费其他通学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