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人实在是可疑,如果不是自已如今完全没有主动权,原本不需要和他绑得这么死。
祁知一有无数次机会可以杀了他,或者利用他,但是他没有,也许是因为这个副本必须要靠盛九星才有线索,所以祁知一不会轻举妄动。
但是他为什么对自已这么好呢,盛九星想不通,他完全可以让自已饿着,为什么还带自已回家,给他让饭,连他的狗都有份,要知道它只是个小boss,祁知一说杀就可以杀了。
外面的天就快黑了,盛九星拽住狗绳推门出去,走到门口突然回头看了一眼祁知一:“我走了,你呢。”
“那里没地方给你睡,你最好留一只眼睛站岗。晚上会刷怪的。”祁知一停下了手里擦拭针头的动作看着他,眼里没有一丝往常的戏谑和轻佻。
你当这是我的世界呢,还刷怪,你看我信吗。
盛九星的直觉告诉他不要离副本范围太远,说不定夜不归宿也算违规。
“你回来,”祁知一一把抓住他,“会有危险的,你就不能信我一次?”
盛九星心说我今天也就不信你这一次,至于说得那么可怜吗。
他还是留下了,因为祁知一拽住了他的狗,这个见风使舵的狗东西一见到祁知一的火腿肠就什么也不管了,安安静静地趴在角落里啃,谁也拉不动。
人类消磨时光的方式很多,但是盛九星没什么追求,此时此刻没网的生活终于让他感到了一丝无聊。
“过来,怕疼吗?”祁知一摆弄着自已的一桌子墨水,“放心,都消毒了。自已挑个图案?”
盛九星前几年出道以后就特别向往亚比的生活风格,但是被经纪人管着,从来不敢肖想这种刺激的事情。
他一时间有点接受不能,干脆点了点头:“怕。”
祁知一看着他笑出了声,盛九星感觉自已好像被看不起了。
“我怕你趁机扎死我。”补上这一句以后好像更怂了。毛毛在角落汪汪了两声。
第二天一早祁知一就带着狗出门了,等他回来的时侯狗已经不见了。
“毛毛呢?”盛九星刚醒,昨晚是他这段时间睡得最好的一觉。
祁知一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你说话,狗呢?”“任务完成了,我帮你把它送走了。”
盛九星愣愣的,为什么?自已明明什么也没让。
祁知一掏出了一张纸:“这是它留下来的。”
盛妈妈是一个很喜欢记录生活的人,她在这篇日记里写到,她和丈夫为姐弟俩领养了一只小狗,小萨摩耶才刚刚出生,正好可以和小小的孩子们作伴。
那篇日记的时间是2009年的十一月一号,也正是那场车祸发生的时间。
第二年的开春,小盛九星在老宅门口捡到了它,不知道它是怎么熬过冬天的。
“爸爸妈妈如果不在你们身边你们也不会孤单,会有一只温暖的小狗陪你们度过漫漫长夜。”
毛毛昨天晚上没有闭眼,它一直看着盛九星睡觉,中途祁知一醒了好几次都能看到它趴在床头。
任务的限制是必须在夜晚完成,这是一个完美的巧合。
祁知一伸出手,一对陈旧变形的戒指静静地躺在他手心里。
“那场车祸它是唯一的幸存者,副本设定里它叼着这两枚戒指扛过了冬天,可惜在现实世界里它没能保护好这最后的遗物,所以要在这里弥补遗憾吧。”
盛九星把戒指死死攥在手心里,好像是要把它们揉碎,和自已的骨血连在一起。
幸好盛七月不在这里,盛九星故作轻松地想,否则一定要崩溃的。
“回去吧,下一个任务可能要开了。”也许是被他的情绪感染,祁知一语调里夹杂了一丝哽咽。
路上什么也看不清,整个蝴蝶市都笼罩在浓雾之下,就像他此时的心情。
距离副本关闭还有一天一夜的时间,只剩下三个任务没有解决,盛九星觉得自已应该能活下来。
“没通关会怎么样?”他问。
“会被抹杀。”“就这么简单粗暴?”“就这么简单粗暴。”
两个人走到少年宫门口,发现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你是说这个鬼屋是你美好童年记忆里的一部分?”祁知一指了指原本应该是舞蹈房的二层小楼,现在看上去是个简陋至极的鬼屋,公园里十块钱一次那种。
“我哪记得,我从来不玩这种。”盛九星也很迷茫,他小时侯最怕这种东西,一看到就会哭。
只有一次,盛七月不知道抽了什么风,非要只有六岁的小盛九星陪她进去,最终以他在门口撒泼打滚把管理员吸引过来而告终。
这导致他长大以后也很抗拒和盛七月去密室逃脱剧本杀,姐姐太坦,弟弟只能缩在后头当鸵鸟,一点也不帅。
“那我们真的进去?”祁知一自知问了蠢问题,指尖抵在唇角笑了。
“等会。”盛九星面上冷峻,双腿像是被钉在原地一动不动。“我觉得有点奇怪。”
“你怕黑?”
盛九星一拳挥到他肩上。
“我不敢,”盛九星一下泄了气,“本来这个鬼地方就够晦气了,还要内置一个晦气加倍的东西,你敢啊。”
祁知一心说你怎么知道我不敢,只是他面上不显:“我又不是你,这里的东西我见都没见过。”
盛九星实在是过不了这个坎,直到他听见祁知一轻声说:“我有夜盲症。”
他承认他有点膨胀了,自已再怎么样也弱不过一个瞎子。他抓着祁知一往里走:“放心,我保护你。”
盛九星从来没有进过这种地方,刚进去他就后悔了。这也太黑了,和视频里完全不一样。
他全身都在发抖,倒不是怕黑,只是这种不知道下一秒会遇到什么的感觉太恐慌了,自从父母离世以后他就再也受不了这种突如其来的打击,哪怕是一个简陋的鬼屋机关都会让他浑身冒冷汗。
又是一个拐弯,盛九星的心理承受能力已经到达了顶峰,他才意识到自已连一步都踏不出去。
祁知一这个拖油瓶还在后面挤他,如果不是现在浑身无力一定揍他一顿。
一只手轻轻盖住了盛九星的眼睛,这种黑暗和鬼屋里的黑不一样,盛九星少有地在黑暗里汲取了一丝安全感。
“跟着我走,放松,我尽量带你出去。”祁知一的声音几乎是贴着他耳边传来,濡湿的气息喷洒在颊边,盛九星也没心思管他是不是冒犯了,半步半步往前挪动。
不知道走了多久,盛九星突然感觉手掌后的世界亮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