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
沈亦瑶还是忍不住眨了眨眼睛,也借机给自已找了个台阶,败下阵来。
“世子倒是不懂怜香惜玉。”
她抛出一句模棱两可的话。
似是埋怨赵泰,也听起来又只像是玩笑。
“沈姑娘巾帼不让须眉,倒叫我刮目相看。”
赵泰也只好模棱两可的恭维一句,并不搭茬。
女人心,海底针。
直到现在他也没弄明白,沈亦瑶突然登门,到底是何用意。
“罢了罢了,或许是我沈家欠你赵家的,亦或是我沈亦瑶命该如此吧。”
毫无缘由的,沈亦瑶突然没头没脑的来上这样一句话。
“沈小姐又何必装神弄鬼,有话不妨直说。”
赵泰不知她指的什么,只好明言。
“世子殿下又何必揣着明白装糊涂。”
沈亦瑶意有所指。
赵泰明悟,只怕这位沈家小姐,并不是个普通的世家小姐而已。
“难不成沈小姐也是来求我退婚的?还是沈小姐自已想要退婚?”
可即便如此,他还是继续试探了一句。
小心驶得万年船。
“世子不必再试探了,从皇上决定赐婚于我的那一刻,我们的结局便都已经注定了。不是吗?”
沈亦瑶再叹一口气。
但凡还能有任何一种其他选择,她都绝不想嫁给赵泰。
不管是为自已还是为沈家,都不想。
可惜。
皇命难违。
如今的局面,赵泰能看懂,她也一样能看懂。
“沈小姐既然已经认命,那又何必前来。你我大婚之日再见,亦可。”
赵泰依旧没有放下戒备,这也是他的习惯。
除非彻底探明对方底细,否则绝对不亮自已的底牌。
沈亦瑶看着面前这个小心谨慎的男人,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回答。
自已未来的男人如此聪明,她真不知该高兴还是担忧。
当然了,这一切的前提,都是能活到那一天。
“皇上不想让你活,这一点家父早就猜到了。但是他还想让沈家给你陪葬,这点别说是我,就连家父也没有料到。”
这句话,沈亦瑶憋了一整夜了,却无人可说。
如今,她遇到了唯一一个能倾诉的人,终究还是憋不住了。
赵泰却没有回话,而是看向了身后呆呆的画竹。
“不用担心,我与画竹情通姐妹。”
沈亦瑶了然,当即道。
倒是一旁的画竹懵懵的,还点着头附和道。
“没错,小姐对我最好了。就连来看姑爷,都带上画竹了呢。”
“咳咳咳......”
沈亦瑶恨不得上去捂住她的嘴,真后悔带她出来了。
“如此,就好。”
赵泰还挺喜欢这个可爱的小姑娘的,并不想灭了她的口。
既然是自已人,那便不用担心了。
“沈小姐很聪明,在下佩服。”
这句话是真心的。
沈儒能看出来,他并能不意外。
可是一个本应该养尊处优的富家小姐,却也能看出皇上赐婚的意图。
更是敢只身登门,不畏流言蜚语,便值得他刮目相看了。
听到赵泰的夸奖,沈亦瑶虽然表面波澜不惊。不过内心也是有些窃喜的。
“那是,我家小姐可是大夏第一才女来的!”
还没等赵泰继续说下去,画竹倒是接过了话头。
“噢?”
大夏第一才女,如此响亮的名头,就算是见多识广的赵泰也惊讶不已。
“不过是一些无聊之人的评价罢了,不必当真。”
沈亦瑶狠狠的剜了画竹一眼,恨不得捂住她的嘴。
不过是一些不学无术之辈胡乱评价的,这丫头总是拿出去到处炫耀,还以为是什么好事一样。
“既然有此评价,想必沈姑娘必有过人之处。闻名不如见面,我倒是觉得你配得上这个称号。”
赵泰毫不吝啬赞美之词,倒不是夸大。
而是此等女子,在这封建王朝中属实不多见。
虽看似对自已十分恭敬,可是骨子里的那份骄傲却并未向自已低头。
比如虽然请安,却未行大礼。
虽然一口一个世子殿下,可与自已对视时,却并未示弱分毫。
虽知晓与自已的婚事乃是皇帝所赐,可却并未慌乱,甚至亲自登门考察。
在这男尊女卑的父权社会当中,倒也算是觉醒的知识女性了。
“世子殿下谬赞了。”
一如刚才,她依旧保持谦逊礼仪,可赵泰却能感觉到她的提防,和内心实际的拒人于千里之外。
“你可直接称呼我为赵泰。”
通样不喜繁文缛节的赵泰直接表示道。
“如此有违礼法,断然使不得。”
沈亦瑶却马上摇头道。
“命都要丢了,还讲究什么礼法,你说对不对,沈姑娘?”
赵泰十分不以为然。
“这......”
一向能言善辩的沈亦瑶,也被噎得哑口无言,无话可说。
话糙理不糙。
眼下等待沈家和她的已经是万丈深渊了,还有什么礼法不礼法的,只剩下活命最重要了。
“如此,那亦瑶便恭敬不如从命了。不过作为交换,你也通样可以直呼我的名字。”
沈亦瑶倒是并未辱没大夏第一才女的名号,只是转瞬之间便想通了赵泰的话。
“好,那沈亦瑶。以后,我们便是朋友了。”
赵泰率先直呼其名。
“嗯,赵泰。”
沈亦瑶通样直呼燕北世子之名,惊呆了身后的丫鬟画竹。
“不过...,什么是朋友?”
这倒是赵泰疏忽了,这词好像确实有些超前。
“便是知已,至交好友之意。”
“原来如此,那我们便是朋友了。”
沈亦瑶的理解能力真的很强,马上就有样学样道。
两人再次对视,视线交错之间,都产生了一种错觉。
似乎真的像是认识了很久的朋友一样,彼此之间颇有几分默契。
画竹听着两人云里雾里的话,更加迷糊了。
再看到两人的眼神,较比刚刚还要亲密一些,便开始了胡乱猜测。
轻声嘟囔道:“姑爷不会只用了这么一小会儿,便把小姐征服了吧?哎呀,果然!长得帅就是有用,刚见面就拿下了大夏第一才女。”
殊不知距离如此之近,别说赵泰了。
就连她家小姐沈亦瑶,也是听的一清二楚。
“画竹!!!”
她终于忍不住了。
一把上去捂住了画竹的嘴,拖着她就出了中堂。
“唔唔唔...”
可怜的小丫头还不知道自已说出了话,奋力挣扎着。
直到看到自家小姐不像是玩笑的眼神,以及那异常严肃的语气。
她才发觉小姐似乎是真的生气了,当即捂住了自已的嘴。
直到看见两人往内堂走去,才放下手,小声嘀咕道。
“真是的,敢让不敢当。明明就是被征服了......”
没了这丫头的干扰,两人总算顺利进入了正题。
“沈家如今,是和你在一条绳上的蚂蚱了。可这般死局,又该如何解?”
沈亦瑶终究还是说出了真正的担忧。
这也正是赵泰头疼的地方。
京师是天子脚下,不管是他还是沈家,都无力反抗。
“不可拼命,只能智取。沈家在京师经营多年,总归还是有些底牌的吧?”
赵泰率先将主意打向了沈亦瑶。
“这是自然。”
沈亦瑶大大方方的承认了,可接下来的反问却让赵泰头疼不已。
“可你的诚意又是什么?若是全靠我沈家的那点家底,我看还不如束手就擒来的干脆。”
她这倒不是夸张,而是事实。
赵泰又何尝不知。
若是只他一人叛逃出京,他倒是不担心有人能拦住自已。
可是在皇宫当中的娘亲,焉能有命在?
失踪于横断山脉的父王,又该如何?
不过那些都不是眼下要担心的。
他现在该考虑的事情是,如何安抚住沈家。
最最最重要的是,如何让眼前的大夏第一才女。
相信自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