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朝东宫。
江芷颜一步步走在宫道上。
周遭红墙绿瓦,竹林深深。
可她眼中唯有脚下的青石砖。
“三百二十三,三百二十四……一千零八!”
江芷颜看着脚前的门槛,回望着远处的皇宫大门。
从那处到东宫,一共一千零八块青石砖,不算多,却困了她三载。
“见过姑娘。”周遭宫人行过,纷纷行礼。
江芷颜轻颔首,目光扫过成排的宫殿,却如何都寻不到那人。
萧崇渊,当朝太子,亦是她心悦了三载之人!
民间总是说,太子萧崇渊温润纯良,爱民如子,勤俭恭勉,是天下民心之所向。
可在江芷颜眼中,他却只是简简单单一个人。
那个在山匪寨中将她救出来的恩人!
这时,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响起。
江芷颜转头,就看到一身暗紫锦袍的萧崇渊慢慢朝自己走来。
“崇渊……”
她声音带着些怔忪,也有些不敢置信。
可萧崇渊却是漠然说:“唤我太子殿下。”
江芷颜眼睫一颤:“是,殿下。”
萧崇渊这才继续迈步走进殿内。
江芷颜跟在他身后,看着他背影,眸间满是悲苦。
他知晓她心悦她,与她做尽男女之事,却从来没有给她个名分。
思及此,江芷颜心里一阵阵发闷。
“殿下。”
萧崇渊停下脚步,回头看来:“何事?”
江芷颜想问他打算何时娶她。
可却又想起爹爹送来的信件,说江南巡查之中,太子见到泄洪之地百姓的苦楚,颇为忧心。
只能转了个话头:“昭阳汤池我已让人收拾好了,殿下可去休息。”
萧崇渊眉心微皱:“江南之地洪水泛滥,天灾未消,你竟还有心思享乐?”
江芷颜一怔,忙跪在地上:“芷颜只是为殿下着想。”
她没想到,在萧崇渊心里是这般想她的,不解民苦,只知享乐!
“不必。我有些乏了,你先退下吧。”
萧崇渊挥了挥手,坐在桌案前看着手中的奏章,再没看她一眼。
江芷颜眸色微黯,却也不能再说什么。
退出殿内的那一刻,她回眸望着光下萧崇渊棱角分明的侧颜,目光眷恋。
当晚。
江芷颜亲自备好了饭菜,端去了前殿。
殿中,萧崇渊刚换好衣衫。
四目相对。
江芷颜将手中饭菜放下,走上前为其整理着衣衫。
可刚要为其戴冠,便看到桌子上那枚分明是女子戴的玉镯!
江芷颜愣了下,转头看向萧崇渊:“殿下,这玉镯是……”
萧崇渊看过来,眸底微闪:“路过集市随手买下的,你若喜欢便赏你。”
江芷颜拿起那玉镯,成色很好,是难得的冰种。
可正是因为如此,才越发显得他话的虚假。
这般的玉镯怕是连宫里都少见,怎么可能是集市买得到的!
“那芷颜……便多谢殿下了。”
江芷颜轻声说着,目光落在那镯子上的磨损之处。
萧崇渊不知道,她在他身边待了三年,平日最爱便是琢磨他的心思。
是以,他的话是真是假,自己一听便知!
用过晚膳。
萧崇渊便去了军机处商议国事。
江芷颜站在东宫门口望着他逐渐远去的身影,只觉得那灯笼的光太暗了。
连她眼前那一方地都看不清,又如何能寻得到萧崇渊的心!
回到殿内。
江芷颜看着桌上的残羹冷炙,屏退了宫人,一个人慢慢收拾着。
这时,一阵脚步声响起。
江芷颜回头就见一个陌生的宫人站在殿外。
“你是何人?”
“小的是宋将军的下属,将军征战在外回不来,要小的前来送件东西给姑娘。”
宫人说着,将怀中的纸包呈到她面前:“这是如意糕,将军说愿江姑娘生辰快乐,如意顺心。”
江芷颜怔怔接过,望着宫人远去的身影,久久没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