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指尖冰凉,轻柔地擦去她嘴角的油渍,似是有些不解:“你很喜欢?”
花颜慌忙将嘴里食物咽下去,忙不迭点头:“丞相府的吃食是顶好的,奴婢自然喜欢。公子也用些吧?”
她本就是客套一番,谁知刚说完他竟真的同意了。
“也好。”卫辞青应了,修长白皙的手指拿着象牙筷,夹了她刚吃的那道菜。
吃完,他便抬头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像是在等着她下一步动作。
花颜兀自揣摩片刻,才敢夹下一道菜。
她夹哪一道,卫辞青就跟着夹,就这样一人吃一人学,忐忑中花颜总算是用完了早膳。
旁边伺候了卫辞青数年的侍从行之都惊了。
丞相自小就有厌食之症,每日劝说用餐是最为困难之事,所以身形清瘦。
今日不仅不用劝,丞相竟然还足足吃了一碗鱼片粥。
用完膳,卫辞青慢条斯理地擦嘴,浑身的矜贵优雅,起身离去。
随身伺候的行之亦步亦趋地跟上。
卫辞青刚从她院中出来,本欲回到书房处理公务,不知怎么眼前不由自主地浮现她那双含水的清澈眼眸,满眼无辜真诚。
骤然,他便转了方向,径直出了苍梧苑,去了卫老夫人的院中。
不多时,又从卫老夫人的院子中离开。
贴身伺候的行之就忍不住发问:“此次太后娘娘前往相国寺为国祈福,并未要求所有官员家眷一定要随行,主子为何还要主动告知老夫人?”
卫辞青左手屈肘负在身后,指腹摸索着袖间绣着的银丝竹叶,目光晦暗不明地落在某处,嗓音清冷:“碍事。”
主子这是故意要支开老夫人?行之满脑袋问号,忧虑道:“可老夫人满心满眼就只有二公子,若是让她与太后娘娘接近,恐怕……”
“他若真能成事,又怎会甘心日日躲在佛堂?”卫辞青唇边勾起一抹冷笑,深邃眼眸中满是讥讽狷狂。
行之愣了片刻:“那主子有何事要吩咐,属下明日待老夫人离了府立刻去办。”
“你办不了。”卫辞青瞧着远处走廊拐角处那抹纤细娉婷的身影,饶有兴趣道。
谁叫兔子胆子小,见了人就要跑。
行之看着自家主子的背影,原地愣了半天神:不是??主子在质疑他的办事能力?!不行,他定要证明自己!不然饭碗都得砸了!
……
苍梧苑中。
“找到了么桑桑?”花颜神色着急,在整个房间中不停寻找,时不时询问帮忙寻找帕子的桑桑。
“颜姐姐,我上上下下都找了两回了,就是没看见有一方白底绣红海棠的帕子啊?”桑桑起身回答,原她也只当是一方普通的帕子丢失,转头看见花颜慌张的神色才反应过来:“颜姐姐,那方帕子对你很重要么?”
“那帕子是我从前自己绣的,不是什么珍贵之物,旁的也就罢了,只是这么多年我都贴身带着,上面更是绣着我的乳名,若真是丢了也好,就怕丢了之后被什么人拾了去。”花颜抿唇解释,秀眉紧拧。
正在此时,房门骤然被敲响,随即传来行之的声音——
“颜姑娘,主子唤你前去书房伺候。”
听见这句话,花颜面色一阵发白,她攥了攥手心,看向桑桑:“没事,都是我自己太过粗心。你且帮我找着,若是实在找不到就作罢吧。”
桑桑忙不迭点头,目送花颜出了房门,跟着行之去了。
花颜在前面心神不宁地走着,满心满眼都在思索着要如何才能找回贴身的帕子,若当真被旁的男子捡到,又被公子知晓,她又要如何才能解释清楚。
行之亦步亦趋跟在花颜身后,他满眼好奇地打量着面前的女子,像是想要从她身上得到主子这些为何那样奇怪的原因。
除了府中的丫鬟和老夫人,他再没有和别的女子有过牵扯,饶是他想破了脑袋,也想不明白这花颜姑娘和自家主子之间的弯弯绕绕。
行之提醒道:“颜姑娘,书房到了,主子就在其中。”
思绪被打断,花颜也没想出什么能够解决帕子的好法子,只能祈祷不要被心怀不轨之人捡到,朝着行之温柔一笑:“多谢。”
花颜那一笑,甚是温柔美丽,犹如江南三月的雨含蓄动人。
平日里奴才们对他多是巴结惧怕,身份高贵的主子们则是不放在眼里,卫辞青又是个十足十的冰山性子。哪里有人这样温柔真诚地对他笑过,行之看了个大红脸,猛地一拍脑袋。
怪不得主子日日惦记,就连他这样五大三粗的练武之人,见了这样的姑娘都忍不住放软了声音说话,生怕吓到了她。
花颜刚进书房,房门就被行之嘎吱一声关上,一下子没了退路,她下意识贴着房门站立,紧张地低着头行礼:“奴婢见过公子。”
只听得前面传来那道清冷的嗓音:“过来。”
两个字,就让花颜越发紧张,捏着手低头往前走了几步,小心翼翼地保持距离,生怕惹怒了面前的人。
书房里沉默片刻。
像是瞧见她那样畏畏缩缩的模样心生不爽,只听卫辞青冷嗤一声:
“哪家的奴婢像你一样低着头躲着主子的?”
“奴婢…没有躲着公子。”花颜紧张得双手胡乱搅着衣物,喉咙有些发干,声音又轻又柔:“只是…只是这是书房,是公子处理公务的重要之地,奴婢区区一名丫鬟,实在不敢耽误公子正事。”
“呵。”卫辞青终于从一堆公文中抬起头,看着她低头踌躇的模样,就像他是什么洪水猛兽般。
偏偏看她这副谨小慎微的模样,卫辞青就越有兴趣,越想欺负调戏她:“你站在那处,难不成等着我亲自抱你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