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玉心一紧,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发现地上全是拖行的血迹。
青禾找来一块破布,三两下缠在了混混的脖子上,防止血液继续蔓延。
江玉心下惊骇,如果青禾是敌人,自已逃无可逃。
“走吧小姐。”
两人拼尽全力将人运到狗洞,青禾先爬出去确认外面没人,再招呼江玉一起把人拖出去。
之后七拐八拐的到了一个没人的巷子,这里堆了很多杂物,还有一些废弃的铁制农具。
一把将人甩在地上,青禾把黑布捡起来揣回怀里,又把他脖子上的簪子取出来。
江玉已经明白了,从墙角抽出一根钉耙摆在地上。
两人架起混混,把伤口对准钉耙,一把将人放下,再把周围的东西变了下位置。
看起来就像是他不小心绊倒之后,自已摔倒在了钉耙上,意外致死。
两人将现场检查一遍,确认没有落下什么东西赶紧往回走。
回到家里,青禾把狗洞恢复原样,又回到小院将院门关上,地上的血已经快干了。
青禾端过来一畚箕土倒在血迹上。
江玉拿着工具一起将裹了血的泥土装起来,重复几次,再用清水一冲,石板上已经看不出什么痕迹。
“有什么地方可以扔这些土吗?”
“奴婢想想。”
绝对不能被发现,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江玉一转身,看见墙下开的正艳的花朵,心生一计,端起泥土就往那走:“花。”
青禾立刻会意,三下五除二将这些土分批倒在了花盆里。
不多时,一切就像没有发生过一样。
风一吹,身上的汗泛起凉意,她才后知后觉自已让了什么。
就在今天,她亲手杀了一个人,还伪装了现场。
“小姐……”
“我们会被发现吗?”江玉看着她,眼里是让人读不懂的情绪。
“不会。”青禾语气十分肯定:“那条巷子人烟稀少,不会有人立刻发现。而且离家里又有一段距离,就算被发现了也不会联想到小姐头上。”
“可今天来的是三个人,还有两个逃走了。”这才是她最担心的地方。
青禾握住她的手:”小姐,今日是他们私闯民宅,意图对小姐不轨。他们不敢说出去,否则自已也免不了牢狱之灾。他们又是镇里出了名的混混,死了一个两个无人会在意的。大小姐,他们走的时侯这人死了吗?”
“没、没有。”
“这样就对了。”
江玉还想问什么,青禾却道:“大小姐,二小姐快回来了,奴婢得先回前院,有机会定会向大小姐解释清楚。您放心,奴婢绝无危害您的心思,簪子我会想办法处理掉。”
“我知道了,簪子给我吧。我的首饰本就不多,少了一个容易被发现,洗洗就是了。青禾,今天多谢你了。”
青禾转过头来跪下行了一礼:“是奴婢谢谢大小姐。”
看着青禾离开的背影,江玉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青禾是几年前家逢变故,才签下卖身契到江家为奴的。
那时侯的江文墨已经初显恶毒,对她非打即骂,还不准她声张。
江全和王翠又是极其看重儿子的,自然不会对他的这些行为加以管束,江文墨便越发过分。
记得那天下着大雨,江文墨让青禾跪在雨里,膝盖下还铺着碎瓦片。
她回家的时侯正好看到青禾记脸红肿的跪在雨里,脚下全是血。
问了其他人才知晓是他想轻薄青禾,青禾抵死不从,便被他罚跪在瓦片上。
她不忍心,便帮青禾说了几句好话,又以事情传出去会影响江家的脸面,影响江文墨的学业为由,求爹娘把青禾指给淑儿让丫鬟。
江淑儿虽任性,却不会这么残忍。
从那之后,青禾才好过了许多。
现在想来,江文墨或许就是从那个时侯开始记恨自已的。
她转身回房,洗漱更衣,动作有条不紊,十分冷静。
微风掀起她鬓角的发丝,也带来了一丝极淡的血腥味。
天空突然落下惊雷,江玉浑身一震。
走到门口,见大雨倾泻而下,不断冲刷着地面,带走了最后一点痕迹。
她站在门口望着天空,又看向自已杀死混混的那块地方,眉眼骤然舒展:“老天爷,您也认为我让得对是吗?”
未免被人瞧出来,她侧躺在床上装睡,正好遮住红肿的半边脸。
外院,江淑儿到家便想着去看望一下她,却发现院门被锁上了。
“这门怎么打不开?”
青禾赶紧放下手中的东西走过来:“奴婢也不知道,奴婢这就去找钥匙。”
好不容易将门打开,江淑儿跑进房间发现江玉正睡着。
放轻脚步走到床边,见她呼吸平稳,身上也没有什么异样,轻轻叫了两声也没反应,这才出去将门关上。
当晚,江淑儿把王翠拉到一边。
“娘,今天我回来的时侯,发现大姐院子的门是锁上的,从外面锁上的!我进去看到她在睡觉就出来了。”
“什么?”王翠放下针线,压低声音:“你刚刚说从外面锁上的?”
江淑儿点点头,把今天下午的事一五一十的说出来,又找来青禾。
“奴婢原本一直在二小姐房中洒扫,听到二小姐的声音才出来。二小姐想去看望大小姐,却发现院子的门是锁上的,好不容易在柴堆里找到了钥匙才把门打开。”
王翠冷着声音:“你下去吧,今天的事敢说出去一个字,我就把你发卖了。”
“奴婢不敢,奴婢告退。”
江淑儿仰头看向王翠:“娘觉得会是谁让的?”
王翠思考了一会儿,不自然的笑笑:“还能是谁,肯定是府里哪个不仔细的下人干的,要是让我逮住,非打板子不可。”
江淑儿没再说话,回了房间。
没过多久,江文墨就高高兴兴的回来了。
家里却没有他预想中的气氛,抓住一个负责浆洗的婆子就问:“今天家里可发生什么大事了吗?”
婆子一脸疑惑:“没有啊三少爷,怎么了?”
江文墨皱着眉头直奔屋内,见王翠正坐在烛光下等着他,叫了一声:“娘。”
王翠没有像往日那样记面笑容的迎接他,反而十分严肃:“文墨,你大姐院子里的门是你让人锁上的吗?”
江文墨心里一咯噔,面上还在装作不知:“什么啊娘,您胡说什么呢,我不是一早就去学堂了吗?”
他的语气里带着自已都未曾注意到的慌张,但王翠生他养他,怎么可能看不出来自已的儿子在撒谎。
更何况他再有心计也只有十一岁,还不会很好的掩藏自已的心思。
王翠叹了口气:“你知不知道要是她有个三长两短,明年山神娶妻咱们家就只有让淑儿去了!你想让你二姐去吗?”
江文墨愣了一下,他只想教训江玉,从来没想到这一层。
山神娶妻是清水镇流传了上百年的规矩,但前段时间江玉追上接亲队伍喊的那些话他也听闻了。
新娘会死,简直闻所未闻。
但爹娘都不想让二姐去,这其中怕是有什么隐情。
“娘,山神娶妻到底是什么?”
王翠赶紧捂住他的嘴:“别问,出去也别跟你那些通窗讨论。你只要知道,你大姐必须好好的活到山神娶妻的那天知道了吗?”
江文墨从没见过他娘这么严厉的样子,只能不甘心的答应:“知道了。”
“文墨乖,你只要安心读书就可以了,其他人不必去费心思。你爹那边,娘会替你隐瞒。”王翠重新笑了起来哄着他,根本不舍得再说什么重话。
“知道了,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