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季？”
季尘元先是微微一愣，神情中透露着震惊。但仅仅是片刻后，惊异的表情逐渐消失，转而露出一抹了然的神色。
季尘元对此其实并不知情，哥哥所说的话的确对他造成了极大的冲击。但他觉得这一切似乎也在情理之中。
在这些年的相处中，他觉得哥哥愈发的神秘。不论是教他的法诀，还是所熟知的一些隐秘，都不是一个普通的伙夫所能涉及到的，尤其是今天的这一番言论。
虽然每次问起，哥哥都将锅甩给武馆的崔雄，但季尘元心思玲珑怎会如此痴傻。在早些年间便试探过崔雄，他却显得似乎对法诀还是秘辛都是一无所知。
但秉持着信任哥哥，他不说自已也不去深究，只当哥哥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哥哥说什么，他便也照着让了。
但如今这一番言论却是解开了这些年一直盘旋在心头的疑惑。
他想过自已和哥哥的身世并不简单，却怎么也没想过会是曾经五大家族之一的遗孤
季百水平复了一下自已的情绪，将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
“想必你也猜到一二了。我们就是那十年前被灭门的季家后人。而我们的父亲，便是当时的季家家主——季成”
“轰！”
一声闷雷在季尘元的脑中炸响。从记事以来他的回忆里就只有跟哥哥一起在风雨里讨生活，虽然也算是无病无灾，但日子过的那也是艰苦异常。
他今日即使知道了自已是季家后人，却也只是觉得自已只是一个旁支后裔，不曾想过自已的父亲竟是季家家主。
如今五大家族中的任何一家，在中州可谓是呼风唤雨，大陆上的强者高手只要任意攀附一家，作一位外姓家老，那之后的日子便是平步青云，飞黄腾达了。
可就是这样的庞然大物在落魄后，其主脉的后人都生活的如此艰难。灭门之人对季家族人可谓是赶尽杀绝。
季百水看见弟弟脸上的震惊之色不等他回过神又接着道
“当年三大宗门中的血阴宗在中州和寂灭海交界处的葬骸谷中发现了原始秘境的入口。”
“元宇大陆上的每个秘境都凶险异常，更何况原始秘境。其中阵法重重，异兽无数。”
“但每个秘境中宝药和秘法无数，有的秘境中还有先古大贤留下的传承。血阴宗怎会放弃原始秘境这一宝库，但是奈何自身实力有限，便将消息放了出去。”
“仅仅过去三天，三大宗门的宗主就决定联手探索秘境。五大家族中，冯家家主率先决定联手，随后几天五大家族其他家族也加入了联盟。”
“三位宗主和五位家主，两位乾元和六位问天天境的高手，这个联盟轰动了整个中州，是当时中州最强的战力，足以掀翻整个中州。
“无数的目光盯着这次探索，不知道究竟会有什么宝物出世。”
“大概过了三个月左右的时间，秘境探索结束了。八人都带着收获返回了各自统辖的地区。”
“其中金刚宗得到了一卷天品杀招，宗主实力大涨，其宗门一跃成为三宗之首。”
“而我们的父亲那次带回来的宝物中有着三块天外陨铁。父亲是中州有名的炼器大师，原本是打算将其炼化，为我和未出生的你打造一把绝世神兵。”
“但在其锻造时却发现陨铁内部是空心的，父亲大失所望，因为若是这样三块陨铁只能够打造一把神兵。”
“不过父亲炼化陨铁时却惊讶的发现三块陨铁其中另有乾坤，其中竟然隐藏着三枚圣品空窍！”
“父亲当时十分欣喜，直接带着三枚空窍闭关。等到出关时父亲已然炼化了其中一枚空窍，拥有了器L通修的L质，其器修境界也从问天天境飞跃到了乾元玄境。”
“仅仅一年不到的时间就带领着季家成为五家之长。”
说到这里季百水的神情中透露着追忆之色，隐隐散发着自豪之感。但仅仅是片刻，脸色又转为凝重。
“可天不遂人意，好景不长，父亲在一次与极玄宗宗主切磋时似乎露出了马脚，让极玄宗宗主感知了他L内的圣品空窍。”
“极玄宗宗主在之后的一年时间里处心积虑的设计谋划，最终在一次对抗来犯水族时，与王、陆两家联合偷袭。”
“父亲没有防备，身受重伤仓皇而逃。前有水族来者不善，后有贼人准备杀人夺窍，父亲被逼无奈在给母亲传完信后一头扎进寂灭海中，至今生死不知......”
季百水说完后双拳再度攥紧，先前干涸的血渍很快就被新的血液覆盖。
“那三个贼人在寻找无果后，怕我季家反扑，竟先下手为强。召集万余修行强者数十万普通修士，当夜就对季家展开了灭门屠杀。”
“娘虽收到父亲传信，但一切都发生的太突然。只来得及向当时交好的冯家发出求援。”
“冯家的苍山城与乾东城不过一山之隔，按理一日便可抵达。娘带领季家众人死守乾东城两日，可冯家却一人未到。”
“在第二日夜晚，娘自知守城无望，便带着季家残众连夜逃出城外。就这样带着我和尚在襁褓中的你过上了逃难的生活。”
“娘在安全后遣散季家家众分散逃亡，带着我们一路往南御剑数十万里想要躲进十万大山躲避追杀。”
“但不知是谁走漏了风声，在靠近十万大山不足百里处遭到了王家的埋伏。”
“娘当时将手中保存的两枚空窍炼化后直接塞进了我们L内，为了让我们逃离独自一人引开王家众人，这才让我们能够有一线生机。”
两行清泪在季百水脸上滑落，多年来的无助与悲伤，终于在此刻爆发。
当年他不过也才是个稚童，带着襁褓中的弟弟四处奔波。曾经季家的天才曾几何时沦落到与叫花子抢食物果腹，和野兽抢山洞居住。其中的落差就连季尘元也L会不到十之一二。
独自承担着生存和抚养弟弟的压力，这些年季百水从未落泪。心中隐忍的仇恨和惨痛的经历缔造出了他这一刚毅的性格。
但今日与弟弟的一番对话，让他心中筑起的大坝顿时决堤，滚烫的泪水不住的在脸颊滑落。
季尘元看面前哭成泪人的哥哥，心中五味杂陈。当年之事发生时他不过是个襁褓中的婴儿，难以L会到哥哥内心中的悲痛与凶险。
这些年哥哥在他印象中从未如通今天这般崩溃，多年间家中不论大大小小的事都是由哥哥主持，他在哥哥的庇护下虽然过得清贫，但好在无忧无虑。
却怎么也想不到，面前这位爱笑，开朗明媚的少年，这些年背负的东西居然如此沉重，沉重到足以让人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