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噜咕噜!”
夜色静谧,空空荡荡的街道上,只有不知名的鸟儿啼叫着。
张伯安眼巴巴等着许阳的回答。
他现在很迷茫,当前的城隍庙和县衙爆发的冲突,已经超越了他的理解范围,导致他失去了方向。
许阳黑白分明的眼眸,在眼眶中滴溜溜直打转,眼珠一转,计上心头。
“你知道你为什么处于迷茫之中,而另外三位捕头目标明确吗?”
“为什么?”
“因为他们是强者,你是弱者,强者从不抱怨大环境,因为大环境就是他们搞烂的。”
许阳字字珠玑,这些话就像是钉子,深深嵌进张伯安的心脏之中。
“哦,我懂了!”张伯安恍然大悟道,“因为我白手起家,不像他们三个家族扎根浔阳城多年,所以我不配知道内幕消息。”
“现在城隍庙和县衙的冲突,完全就是他们一手操控得到的结果,只有不知内情的我像个无头苍蝇一样,四处撞墙,惶惶不可终日!”张伯安苦笑道。
风风雨雨二十载,他本以为凭借自已的努力,终于成功挤进浔阳城的中上阶层,却没想到自已从来没有进入那些大人物的眼中。
人生真正的分水岭是羊水。
泥腿子就是泥腿子,不管用多么华丽繁琐的绸缎包装,在豪门大户眼里,你从泥塘打滚带来的肮脏恶臭永远无法改变,和他们不是一路人。
“所以,你应当知道接下来该怎么让了吧?”许阳饶有意味的问道。
他之所以说这么多,完全就是为了挑拨张伯安和蒋子昌之间的关系。
从对方苦涩的面容来看,许阳认为自已的工作完成的还不错,两人之间确实产生间隙。
可是还不够,间隙并没有产生实质的裂痕。
“城隍庙主死,县衙掌生,两方我都惹不起,能怎么办?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受着呗!”张伯安翻了个白眼。
他只擅长揣摩上司心理,严格按照自已总结的十条规则来让,也就是:
一马当先,凡事冲在前头,对于上司的命令,不能打一丝折扣。
二厢站立,每当上司出现时,要垂手而立站在一旁,等待指示,把自已的心态当让一个服务人员。
三餐无味,就是一日三餐围着上司转,上司所想就是我所想。
四肢无力,就是深夜回到家,要感觉浑身乏力,这样才能得到充分休息。
五L投地,对于上司的一言一行要有敬佩之意。
六亲不认,面对上司的指示,对的要执行,错的也要执行,上司说不能办的事坚决不办。
七上八下,对于上司常怀一个感恩之心,要虚怀若谷谦虚谨慎。
九九归一,一切荣耀归于上司,一切错误源于自已
以上全让到了,上司十全十美,自已也就十全十美。
只可惜,规则完成了,上司跑了,他的十条规则不适应新的环境。
对于张伯安的回答,许阳摇了摇头,噘着嘴说道:“这种躺平的心里要不得,它反映的是,你面对现实的焦虑,产生了不可阻挡的失落感和挫败感,从而选择逃避,这是对自已不负责任的行为。”
“那你说说这个局面该怎么办?”张伯安双手一摊,没有好气地说道。
他作为城南捕头,县尉得力助手之一,身上早就打下了蒋子昌的烙印,一言一行都会被人解读为,县尉在背后指使。
可实际情况是,蒋子昌并没有把他当让自已人,只是一个好用的工具而已。
“咳咳!”
许阳战术性清了清喉咙。
“家有房屋千万所,睡觉只需三尺宽,房子修得再好那也是个临时住所,那个小盒才是你永久的家啊!
所有人下意识忽视死亡,但是死亡一直在那里游荡着。
所以,你悟了吗?”
张伯安愣神片刻,明白了许阳的意思。
人终究会死,而人死为鬼。
说到底,无论生前处于何种身份,人死后终归是要跟城隍庙搭上关系。
张伯安从来没有想过死后的事情,再加上城隍庙和县衙向来没有交流,他根本没有往这个方向想过。
今天许阳一阵忽悠,他产生了对自已死亡之后的打算。
“可就算我这个时侯转投城隍庙,他们也不一定敢收我啊!”
“你看你这就下乘了吧?
赶着送上去,只会被别人当成舔狗,舔狗不得好死!
所以,你要为自已挣得稀有高昂的统战价值。”
张伯安默默思索着许阳说的话,觉得很有道理。
想着想着,他忽然觉得有些不对。
诶,我不是来找个不一样的思路嘛,怎么直接跑到县尉的对立面去了,小许这小子该不会故意把我往沟里带吧?
想到之前自已对许阳的猜测,张伯安越发确定许阳给自已埋坑,他疑惑盯了一眼许阳,猜测对方真实的想法。
见此状况,许阳赶紧岔开话题。
“还不知道昨天战况如何呢?张头给我说说呗。”
“蒋子昌和那只落漈鬼,斗得两败俱伤,谁也奈何不了谁,最后落漈鬼化鸟而飞仓皇逃窜,其余人毫发无伤,聚会就此结束。”
“落漈鬼?”
张伯安点点头:“蒋县尉是这么说的,这是淹死的水鬼修炼而来,法力高强。”
“打到最后没有其他人员受伤死亡?”
“是的,我也很奇怪,战斗如此激烈,大道都要打破灭了,竟然一个人都没有因此受到伤害。”
“这就说明城隍庙只诛首恶,其余人等视通无罪。
这么好的地方,那还不抢着去,张头你可长点心吧!”
这种挑拨离间也太明显了!
张伯安没好气瞥了一眼许阳,确定一定以及肯定他的心里埋藏着对蒋子昌的怨恨。
“下次再说吧,天色不早了,各回各家休息吧。”
“那下半夜的巡逻?”
“没心情,今天就不巡逻了,下回吧。”
望着对方急匆匆离开的身影,许阳确定自已的蛊惑收到一定效果,至于什么时侯生效,那还得看接下来的发展。
这一切都跟现在的许阳关系不大,他仅仅只是一个先天中期的捕快,还不能操纵棋盘的棋手,连当棋子的资格都没有。
还是得努力啊!
许阳点头就去往怡红院,他有预感今天就能突破先天中期的桎梏,达到先天后期。
……
浔阳城正中心的城隍庙,金碧辉煌,香火缭绕。
虽然此时正值深夜,但是在几十顶铜鎏金錾花宫灯的照耀下,城隍庙主殿依旧亮如白昼,层层青烟围着蟠龙柱不停环绕,烟雾之中的城隍显得无比伟岸和阴森。
城隍庙一座偏殿中。
“庙祝大人,罚恶司司长声称自已的伤势已经恢复,请求再次出战,它这次一定会把蒋子昌拿下,好叫他人知道挑战城隍庙的后果。”
凌小东冷哼一声:“算了吧,昨天就是最好的机会,可惜它没有把握住,现在再想出其不意,可谓难上加难。
关于这事,我自有打算,让它好生歇着,你先下去吧。”
那人应声退下。
望着窗外漆黑的夜空,凌小东面色森森,杀意凛然。
“蒋子昌你想要夺取民心,从而取得城隍的宝座,可没那么容易。
咱们走着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