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八点半,程骁再次来到和平路大桥。
桥上依然静谧,只是桥南边多了一个夜钓者。
程骁过去跟他聊天,那家伙一听说程骁来自新河区,立即开启地域黑的模式,把新河区贬得一文不值。
程骁真想教训他一顿。
如果打了这个人,然后跑到别处,再叫个出租车离开,对方报警都没用。
这年头可没有满大街的摄像头。
奈何程骁还想救人,他不能离开这里。
他强压火气,来到桥的北边,然后在心里默默的诅咒那个夜钓今晚一条也钓不着。
九点,彭城一中准时放学。
和昨天晚上一样,骑自行车的学生们先过,二十分钟之后,那辆哈雷才不紧不慢地驶来。
就在哈雷驶到大桥中间时,那个夜钓者猛一提杆,一条一尺多长的鲶鱼从桥下飞起。
鲶鱼可能是被钩豁了嘴,脱了钩,在空中划过一条弧线,重重地摔到哈雷前方三米处。
哈雷上的秦葭吓了一跳,手足无措,车头失控,向程骁的方向撞来。
程骁见状,急忙向旁边跳开。
“喀嚓”一声,哈雷撞断水泥浇筑的栏杆,连人带车冲入河中。
程骁简直惊呆了:“我个乖,这丫头也太菜了,一条鱼就把她吓成这样!就这心理素质,根本就不应该骑摩托!还有,这个栏杆,就是他妈的豆腐渣工程!”
他回身向那个夜钓者大叫:“快来救人!”
那家伙也被吓得不知所措,听到程骁的叫声,他扛着鱼竿就逃。
估计这家伙边跑边想:“车祸是我造成的,我可不能负这个责!”
程骁想骂对方几句,却知道不是时候,他直接跳进水里。
此时,哈雷摩托已经沉入水中。
秦葭显然不会游泳,她竭力挣扎,刚想呼救,河水就灌进嘴里。
她背上的书包大概是防水的,此时,这个书包犹如一个皮球漂浮在水面上,延缓她下沉的时间。
但是,再防水的书包,也只是短时间起作用,时间一长,书包灌进了河水,反而会成为施救的累赘。
程骁扒拉着水面,迅速来到秦葭的身边,拉着她的书包向岸边游去。
“咕咚、咕咚……”秦葭不知道喝了多少水。
程骁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他不敢靠她太近,以免被她抓住,当成救命稻草,紧紧缠住。
终于,秦葭被程骁拉到岸边。
此时的秦葭已经喝饱了,呈昏厥状态。
人在这个时候,反而是最重的,程骁使出吃奶的劲,抱着秦葭一步一步走上河岸。
“扑通!”
程骁力气用尽,再也撑不住,直接将秦葭扔到草坪上。
“噗、噗……”
秦葭经此一摔,嘴里一个劲地喷水。
水吐得差不多了,她仍然不省人事,静静地趴在那里。
“她不会是死了吧!”
程骁将秦葭的背包解开,扔在一边,将她的身体翻过来,成仰卧的姿势。
他摸了摸秦葭的胸口,还好,心还是跳着的。
程骁在秦葭的胸口按压了几十下,秦葭没有醒来,却弄得他心猿意马。
“这发育得也太好了,弹性十足……呸!人家都快要死了,这个时候,我怎么能胡思乱想?”
他换了个方法,俯下身子,捏着秦葭的鼻子,嘴对嘴给她进行人工呼吸。
前世,程骁的公司去连云岛搞团建,员工们都学过急救,唯独他这个老总没有亲自操作。
现在,面对一个溺水的姑娘,他抓瞎了。
他的人工呼吸,只相当于一场笨拙的亲嘴。
眼看着自己弄得一头汗,秦葭却还没有醒来,程骁急了。
“这要是救不过来,我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他跑上大桥,向过路的汽车求救。
接连过来几辆车,本来还是正常行驶,见他浑身湿透的招手,人家反而加速驶过。
程骁只好又跑回来,将刚才的胸部按压和人工呼吸又重复一遍。
秦葭还是没醒,这时,她的背包里传出手机的声音。
程骁拉开背包的拉链,从夹层中拿出虽然已经浸水却还没有断电的“摩托罗拉”V998手机。
“摩托罗拉”的屏幕上显示着一个本地的七位数固定电话,程骁犹豫了一下,就按下了接听键。
“喂,葭葭,你到哪儿了?怎么还没……”
听筒里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程骁担心手机浸水会随时关机,不等对方说完就急忙说道:“你家孩子出车祸了,掉进了和平路大桥下面……”
对方的声音突然提高了两个八度:“掉到哪里去了?”
“和平路大桥!”程骁担心对方不知道这个地方,又来了一句,“就是九眼桥!”
“人怎么样了?”
“还没……”
程骁刚刚说出这两个字,手机果然关机了。
他看了看手机,这种银色款的,售价不会低于5000,可惜了。
他本来还想用手机联系120,现在也没指望了。
好在,秦葭的家人已经知道出事的地点,想必一会儿就会找过来。
现在,他最希望的就是秦葭能醒过来,否则,他担心秦家人会把他当成肇事者。
于是,他又对着昏迷的秦葭来了一次“胸部按摩”和“嘴唇摩擦”。
“这小姑娘的嘴唇是真嫩啊,有点果冻的感觉!”
程骁正在细细品味,忽然远处传来一声“吱拉”,他循声望去,只见一辆黑色的奔驰刚刚停在和平路大桥上。
接着,又有两辆车来到桥上,都是一声急刹。
三辆车上下来七八个人,他们打着手电,四下张望。
“在这里!”程骁大声呼唤。
那些人听到声音,跑下大桥,来到岸边。
一个二十来岁的青年跑在最前头,他看到地上躺着的秦葭,一下子扑了过来:“葭葭,你快醒醒!”
程骁拍着他的肩膀:“带手机了吗,快打120!”
这个年轻人抬起头来,愣愣地看了看程骁,很快又回过神来,从兜里掏出手机,拨通了120。
接着,又跑过来几个人,当先的一个中年人,看面相,正是秦葭的父亲秦青林。
程骁前世把业务拓展到金陵,与秦青林有过交集,现在,他一眼就认了出来。
秦青林虽然一脸的焦急,却没有失态,他摸了摸秦葭的胸口,发觉还有心跳,顿时镇定了许多。
他站起身来,面向程骁,目光如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