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州城内公主别苑
“公主,你可害惨我了。”皇甫端义愤填膺地抱怨着,忘了伪装风流的小王爷倒是多了几分真性情。
“皇甫端,本宫病了,明日不能进宫参加洗尘宴。你赶紧回宫复旨吧。”
“公主,你这是何意?”皇甫端气急败坏道,他原来怎么会觉得这个女人好欺负的。
“本宫病了十天了,难道到了别苑就好了?那别人不会怀疑?”南嘉好笑地看着皇甫端。
“你!”皇甫端气得抬手指着南嘉,看到南嘉身边宋统领怒视自已,又灰溜溜放下手,转身离开。
“小王爷,本宫水土不服,还得再病十天。”南嘉在他身后朗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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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辽皇宫
“未来的皇后病了,你倒是不着急?”廉成看皇甫端退下后,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皇甫琰翻着手中的奏折,没有搭理他。
“明日午时去醉仙楼尝尝新到的美酒如何?”廉成也不在意皇甫琰不说话,反正他一直这样少言寡语。
“不去。”皇甫琰拒绝。
“你也着实无趣,后宫佳丽无数,也不见你去享受,现在美酒也不喝,我很担心你。”廉成遂唉声叹气,“过几日我要去大魏了,归期未定,你明日真不给我送行?”
“好。”
“那说好了明日午时醉仙楼见。”廉成一副奸计得逞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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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南嘉一番乔装后,带着夏竹,拿着令牌堂而皇之出来大门,绕了两条街甩开尾巴后,才进了醉仙楼。
南嘉怕错过,早晨巳时三刻(不到十一点)就到了醉仙楼。
小厮把他们领上了二楼的雅间,夏竹一直在二楼的窗户向外盯着。
午饭已到,醉仙楼的人越来越多,夏竹始终没见到画中人进入醉仙楼。
吱呀,雅间的门被打开,两个男子推门而入,看到房内有人,动作明显迟疑了一下。
南嘉抬头一看,有些激动又有些想笑。
大辽的男人成年后都会留起胡子。
这一世的方硕言留着美髯,面部轮廓分明,一身深蓝色华服,棕色的簪子插在束着的高髻上。
“少卿,我忘了和掌柜交代,今日人多,小厮竟把这雅间给了这位小公子。”后面进来的廉成一边说一边将皇甫炎和侍卫推进了雅间,朝着南嘉询问,“小公子,可介意拼桌?”
“不介意,不介意,两位公子请坐。”南嘉赶紧起身,将人留住。
她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已易容的原因,或是这一世的方硕言并没有记忆,或是他就不是方硕言,被唤作“少卿”的人看见自已,并无特别的神情。
南嘉见少卿记脸的抗拒,似乎并不愿意与人拼桌,可此刻她得想办法把人留住,一副深牲畜无害的表情,故作难为情地说道,“公子不愿落座,是介意我吗?那我出去,把房间留给二位可好?”
南嘉话虽这么说,人却稳稳地坐到了位置上。
皇甫琰身边的侍卫何曾见过对皇上如此无礼的,作势就要拔剑,夏竹眼疾手快地借力将侍卫拔出的剑推回鞘中。
“相逢即是有缘,别没事就动刀动枪的,和气生财,和气生财。”廉成出来打圆场,将皇甫琰请到了座位上。
廉成点了一桌子菜,趁着上菜的功夫,主动和南嘉攀谈,“小公子贵姓?”
“免贵姓司,司宁敬,大魏人,祖上让丝绸生意,常往来于辽魏。”这是南嘉给自已编的1号身份,“敢为二位兄长贵姓?”
“我家主子岂是尔等贱民问得的。”皇甫琰侍卫宫小乙呵斥。
大魏经济发达,商贾的身份虽不高贵,却也不低贱。
但在大辽,商贾的身份不过比奴隶好点。
“公子莫怪,小乙脾气暴躁些了。”廉成连忙向南嘉作揖道歉,将侍卫宫小乙遣了出去,“在下廉成,这是我朋友黄少卿。”
“黄公子,请喝茶。”南嘉倒了杯水给皇甫琰递了过去,夏竹本来想替公主倒水,却被南嘉也遣了出去。
皇甫琰不看南嘉,也不接她递过来的水。
南嘉也不觉尴尬,将茶杯放到他面前,再接再厉,“黄公子,可识得方硕言?”
皇甫琰仍旧不答话,端起桌前的茶杯兀自喝了起来,静观廉成和眼前这人想干什么。
他不相信廉成会忘了留雅间,更不能将这间留给一个陌生人。
这间雅间的屏风后有一暗房,可通后街,后街看似偏僻,却是廉成在西州的据点。
南嘉在心里深呼吸了几口,告诫自已不气不气,看来他只是硕言哥的前世,着实没教养,太没教养了。
廉成看见脸色片刻阴沉的南嘉表情变了几变,扯着嘴角的微笑,状似委屈地说,“廉公子,你们是瞧不起我吗?”
皇甫琰脸色微变,朝着廉成望去,这难道是廉成给自已找的男伶人?
这真怨不得皇甫琰会想错,廉成三番五次说他不近女色,是不是像大辽贵族好男风。
且看眼前这位小公子,身材纤细高挑,杨柳细腰,唇红齿白,眼眸极尽阴柔之色,从自已进入这间房后,他眼睛就没从自已身上移开。
皇甫琰顿觉厌恶,站起身来朝着廉成呵斥,“荒唐至极。”
廉成反应过来皇甫琰怕是误会了,这大魏公主也是心急,一点缓冲也没有。
南嘉看皇甫琰要走,心里一下慌了神,自已找了他四个月,他这一走,茫茫人海,自已再上哪去找他。
南嘉站起来,出于本能地就去扯皇甫琰衣袖。
皇甫琰大怒,小小年纪竟如此寡廉鲜耻,用力抬掌朝着南嘉胸口推去。
南嘉猝不及防地被一掌推跌坐在地,一口血喷在了裙摆上,一头乌黑秀发散落在身后。
皇甫炎不确信地看着自已的手,刚才那一掌正中胸前,并不是男子平坦的胸膛,又望了眼跌坐在地上的南嘉,朝着廉成发问,“女子?”
廉成有些无奈地点了点头,他怎知这大魏公主会失礼,去扯陌生男子的衣袖。
屋外的宫小乙和夏竹听到里面的动静,推门闯入。
宫小乙看皇上无事,地上躺着那位小公子,第一时间脑补了行刺的画面,拔剑指向南嘉。
夏竹看见南嘉跌坐在地上,扑过去喊,“公……子,您没事吧?”
南嘉被皇甫琰那一下打得不轻,胸口灼热还隐隐发痛,摔在地上时,她本能地用手撑了地,手心被摩擦出了血。
廉成赶紧上前,搪开了宫小乙的剑,又拦住了拉开架势的夏竹,“小乙你去让小二找个女大夫过来,将你家公子扶到里屋去。”
夏竹忍着眼泪将南嘉扶到了屏风后的榻上。
“说吧,怎么回事?”皇甫琰心想就不应该相信他。
廉成在大事上从不含糊,在小事上最爱捉弄人。
廉成从怀中掏出南嘉带到灵山上的素描画像递给了他,将南嘉上灵山紫金阁问问题的事情如实告知了皇甫琰,不过隐去了南嘉的真实身份。
皇甫琰沉思了半刻,“我不认识此女,也许她要找的人不是我。”
廉成叹息,此刻却不好再将南嘉的身份告知皇甫琰,以他的戒备心理,怕是大魏公主入宫后日子不好过,好在大魏公主易了容,男子的妆容和本尊也只有个四五成相似。
“少卿,不如你问问她为何找你?”廉成看皇甫琰要拒绝,忙补充道,“她拉扯你也是心急,你就大人有大量,不然她拿着你画像再找你,也是给你添麻烦不是。”
皇甫琰不置可否,廉成便知他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