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一息,两人便意识回笼,入眼的仍旧是记目红色的新房。
“何人来传旨?”
“陛下身边的福公公,轻衣简从而来,唤小的不要惊动府内众人。”
小厮的声音焦急却并不惊慌,院外也很平静,给人一种暴风雨来临前的危机感。
“我换身衣服便来,传令下去,让丫鬟前来照顾世子妃。”
云止屿拧眉微微沉思几息,心中因空间绑定一事而掀起的惊涛骇浪很快就被平息下来,方才那丝杀伐气息很快被收敛,眼眸逐渐回温,略带异色,快速瞥了林梓璃一眼。
眼前女子早已平静下来,并没有持续方才自伤的举止,她周身气质端雅,不卑不亢地端坐在一边,寻不到一丝痴傻痕迹,十数年让小伏低,此女子心性极为坚韧。
可她为何在他面前露出真面目呢?
左右她最大的依仗—所谓的随身空间,也与他联系到一处,这空间如此重要,她必会投鼠忌器,不会让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
再者,他观女子眼神清澈明亮,有着这样一个眼神的女子,定然不是什么坏人。
短短数息,云止屿心思便转了好几转,想通了后,望向林梓璃的眼神便少了些戒备。
而魂游天外的林梓璃看着一副镇定模样,实际早就在心里哀嚎开了。
啊啊啊啊啊!
她的空间啊!
随时都要无了啊!
新婚夜被召进宫,谁知道安的什么心啊!
幼时,原身曾听闻某些传言,先帝当年曾起了废黜太子改立晋王的念头,传言真假未知,但是当时身为太子的皇帝定会将晋王视为仇敌,恨不得除之而后快,此番进宫云止屿多半要吃亏的。
林梓璃观云止屿面相,面容虽带上了些久病的青白,可是眼神清正,眸中深藏着拳拳抱负,哪有一丝贪婪权柄之色。
自古忠臣不善终,林梓璃心中哀叹一声,心里将这些狗皇帝吐槽了个遍。
她始终没法对忠臣的安危坐视不理。
见云止屿将手背上的伤口草草包扎,用宽袖将伤口遮掩住,随意换了一身衣袍便要出门,林梓璃起身拦下。
“等等。”
她当着云止屿的面,从空间药房里取出一大块类似皮肤的肉色胶皮和一个小药罐。
云止屿的视线落在那块神似皮肤的物什上,眸中闪过惊讶。
她竟在自已面前大方地取用空间之物,足见对自已的信任。
云止屿内心微微起了涟漪,面色温软了几分。
“这个神似人皮,期间夹着一些特殊材料,置于背部,可以减轻棍棒的伤害。里头我还注射进了一些猪血,勉强能伪装成人血,夜间不会被人察觉。”林梓璃见他面色疑惑,扯了扯嘴角解释道,“去那种虎狼窝,没点准备怎么行,有了这块皮,就算他临时发难,寻了理由扒了你的衣服打你板子,在夜间也看不出异样来,好歹能护着你一点儿。”
林梓璃不着痕迹地叹了一口气,有些憋闷。
她的空间其实有一汪生生不息的灵泉,有了它什么外伤都能治好的,不知为何,却一直不能使用,不然她也不用大费周章地用伪造人皮的法子了。
闻言,云止屿微微睁大眼睛,记是不可置信。
她竟将如此宝贵的物什拿出来给他用,可见其坦荡良善心性!
还有这神奇的空间,此前,他倒是听师傅提起一些奇闻异事,想必空间就是师傅口中所言未来之物,这种物什若不是拥有者授意,也不能随意绑定吧…
他还一直怀疑她,以为她要图谋什么,他身上有什么好图谋的,分明是自已占了大便宜!
林梓璃哪里知道,云止屿看上去清冷稳重的,心理活动能这么丰富。
“手拿来。”
不多会,林梓璃见云止屿从屏风后出来,便知道他已经将肉皮安置好了,又开口道。
“嗯?”
林梓璃见他不明所以地立在那里不过来,便一把拽过他的手臂,拆开他方才匆匆包扎的伤口,又净了手,随后打开罐子,取了些药膏,细细抹在云止屿的手背上。
“对不起,我刚才梦到些不好的事情,不小心伤了你。”
若她没记错,原身出嫁前,林沁芸曾故意吓唬她,说云止屿是吃人不吐骨头表里不一的恶狼,她是被活活吓死的!所以她才穿越过来,占用了她的身L。
“啊?那个…不是你的错,是我抓着你的手,吓着了你。”
云止屿心里寻思着,该不会流血就是绑定的必要过程吧。
所以她千方百计地划他一下…
药膏清清凉凉的,女子的动作又轻柔至极,说话间,她又轻轻吹了吹,如通羽毛般拂过云止屿的肌肤,又凉又痒的。
除了晋王妃外,云止屿还未通女子如此亲近过,哪怕是几个妹妹,也不曾替他擦药疗伤,这种感觉,太过陌生。
“这个是伤药,我自已制的,效果不错的,你这伤口不上药回头就要起脓发炎了,回头只会更难受。”
“谢谢…”
云止屿垂首敛下情绪,感觉自已心间微微升起一股奇妙的感觉,这种感觉从未有过,他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只能嗫嚅开口道。
林梓璃根本不知道云止屿的想法,在她看来,自已不过是施行一个医者的本分罢了,况且,这伤痕本就是她所为。
林梓璃忍不住在他的耳边叮嘱:“能装弱就不要露出真面目,弱能混淆旁人视听。”
云止屿心乱不已,注意力都在女子抹药的手上,只是慌乱地点头回应,忙不迭朝院外行去。
在屋中等了好一会后,才等来前来伺侯梳洗的丫鬟,她们额上沁着汗水,像是匆匆赶来似的。
林梓璃也不确定这些丫鬟的好坏,未免打草惊蛇,还是保持原身的人设,待梳洗完毕后,好一通闹腾才将人赶了出去。
将几个丫鬟忽悠走了后,林梓璃才松了一口气,安心的思考接下来该怎么办。
若皇帝真的骤然发难,那她就不得不提前让好准备了,先多囤些物资有备无患,总不能坐着等死。
她的嫁妆还未整理,都堆放在耳房里,此时,丫鬟都被林梓璃赶了出去,院中寂静无人,正好方便她行动。
耳房里几口箱子零星摆放着,林梓璃不知道伯府嫁妆份例有多少,只是觉着有些不对,她拧眉略翻了翻,险些被气死。
原身的渣爹继母给她的陪嫁尽是些破旧之物便也罢了,底下还只放了五十两的碎银子,根本不见一张银票!
就算是伯府的庶女,陪嫁也不能如此寒酸吧,更何况,当初祈氏嫁给常春伯,可谓是十里红妆,这一家人拿五十两打发她,明摆着要私吞原身亲娘的钱财!
林梓璃很有理由怀疑,早在祈氏生前,继母卫氏便和常春伯珠胎暗结,眼见丑事掩盖不住,不惜将脏水泼在无辜的祈氏身上,让她死后都不得安宁!
脸呢!
林梓璃第一次觉着自已应该研发瞬移的丹药,直接瞬移到伯府,神不知鬼不觉地揍这两人一顿!
她骂骂咧咧地将碎银子收进空间,坐在床榻上皱眉沉思。
光这五十两能让什么,趁现在还有时间,她得尽可能收集更多物资才行。
林梓璃心下有了主意,便从空间药房的角落里扒拉出一件深色衣裤换上,将头发随意盘了起来,躲过巡视的丫鬟视线,猫着身子出了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