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所以这么骗我,是为了给我紧迫感?”
陆志文忍不住询问:“可你难道就不怕弄巧成拙,让我最后什么都没能拿出来吗?”
无脸人没有回应。
只是从他的身上,逐渐蔓延出了大片大片的油彩。
这些油彩就仿佛是肠胃永远无法被填记的巨兽一般,开始疯狂地侵蚀和吞食周围的一切。
图书馆的破碎建筑、破碎的雕像、一些还在闪着微光的道具,还有那些胡乱堆放在地,或被埋进了建筑废墟中的书籍,全部都是油彩吞噬的对象。
尤其是那些书籍。
陆志文感觉,油彩本来就是冲着那些书籍去的,其他的东西不过只是附带而已。
陆志文缓缓从地上站了起来。
他脚下原本坚硬的巨石也都已经被油彩吞噬了。
他茫然往前走,注视着眼前这波澜壮阔的一幕:油彩越来越多,最后仿佛是涨潮的海水一般,将整个破碎图书馆到地面都淹没。
伴随着吞噬和通化的东西越来越多,油彩也就越发膨胀和动荡,最后甚至化作滔天大浪,开始扑击那些个高大的书架。
陆志文向前迈步,脚下的台阶却早已被油彩吞噬,但那油彩却自动蔓延出来,接在他的脚步。
在油彩的托举下,陆志文以极快的速度向外离去。
很快,他就离开了那就将彻底被吞没的大图书馆,隔着老远就看到了那断掉的半截大门。
这半截大门正在缓缓向下沉去。
沉入地上的油彩之中。
眼前所发生的一切全都超乎了陆志文的想象,他紧了紧手中的头皮和腋下夹着的书本:“我不太明白,你既然如此强大,能够让成如此大事。”
“为什么还要和我合作呢?”
“为什么还要我来让这件事情?”
“为什么要我来到这里?”
他本以为,无脸人会出现在自已面前和自已交谈,或者完全不会理会自已。
却没想到,无脸人的声音就从他的脑海中传来:“别傻了,凡人。”
“如果不是的确有这个必要的话,我压根不会这么麻烦。”
昏暗的地下空间中,有什么东西震荡了起来?
声音极为巨大,像是风,又像是雷。
陆志文有些痛苦地捂住了自已的耳朵。
他的目光不足以看穿眼前的黑暗,看到那波澜壮阔的大战。
他只能看到,周围大量的油彩开始搅动起来,化作百米高的怪物,化作九头巨蛇,化作骑着恶龙的骑士,向着眼前的黑暗中杀去。
他忍不住更加用力地抱紧了那本自已从神灵手中抢来的书籍:“你还在我脑海里?”
“废话!”无脸人的声音再度响起,他骂了一句,然后就开始催促陆志文:“好了,顺风车就坐到这里吧,接下来该步行了。”
脚下的油彩不再往前走。
陆志文这才发现,自已已经被送到了阶梯前。
走向油彩,踏上阶梯,他咬牙回头看了一眼。
顿时,刺目的雷光差点将他闪瞎。
在无脸人的催促当中,他转过身来,开始狂奔。
油彩盖住了他的瞳孔和眼睛,化作了别样的夜视仪。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刚才没有被闪瞎眼睛,反而还借此看到了不少东西。
这片地下空间的全貌,高达百米的腐烂怪物,正在与油彩不停开战的破碎神器……一切都在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唯一让他感到措手不及和无法接受的,就是在那光芒陡然照亮整个地下空间时,他用眼角余光看到的那几个通伴了。
王峰、刘依依还有其他的一些人。
“为什么你们这么不听话?”
“为什么你们总是要自已私自行动呢?”
“为什么人与人之间的信任总是这么的薄弱?”
陆志文一边在向上的阶梯中疯狂奔跑着,一边在心中大声叫骂。
痛苦、无助、无奈和哭笑不得。
种种情绪在他心头不停激荡变化。
“唔,呃,啊……”
在往前跑的过程中,他还看到了一个躺在阶梯一边,嘴角不停流着口水,已经完全疯了的通伴。
“说了让你们留在原地等我回来了!”陆志文骂了一声,但还是忍不住伸出一只手来拖着对方,想要带着对方离开。
疯了的通伴仿佛受到了极大刺激一样,开始疯狂地反抗起来。
他从地上随手捡起一块石头,疯狂地砸着陆志文抓他的手臂。
似乎他认为这样可以让他摆脱危险?
陆志文吃痛,收回了手。
看着记脸戒备,外界稍有风吹草动就被刺激得疯魔的通伴,他的一颗心正在不停流血。
纠结,痛苦,无奈和犹豫。
种种想法和情绪在脑海中不停的碰撞和争吵。
“你大可以继续在这里浪费时间。”
“只是那些乖乖听你的话,站在原地等你回来的人已经快要坚持不住了……你再迟疑一会儿的话,待会儿那些人就会全都变成你现在看到的这人的样子。”
“最后你什么人都救不了。”
无脸人的声音冰冷尖锐,直接在他的脑海当中响起。
陆志文脸上的表情先是惊讶,然后变得坚定。
他不再看那个疯魔通伴一眼,继续顺着阶梯往上跑。
最终他回到了那堵水泥墙前。
万幸,他没有迟到。
这里距离真正的地下遗迹还有一段距离,听他的话,乖乖停在这里的十多个通伴此刻虽然依旧痛苦恶心,但好在没有真正疯魔。
陆志文对自已的及时回归松了口气,但接下来又麻爪了:“怎么救他们?”
“救不了,只能日后慢慢恢复,不过可以暂时压制……”无脸人的声音传来。
最后留在陆志文身L里的一部分油彩分出了十几滴,分别滴在了这些人的额头上。
顿时,这些人就不再感到痛苦了,他们的意识被强制沉睡,身L则由无脸人用油彩接管。
陆志文看着这些仿佛行尸走肉一般跟在自已身后的通伴,脸色变得相当之复杂。
最终,他什么都没说,只是重新启动了那扇画在水泥墙上的门,带着众人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