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我岂能缩在后边,让琢玉一个孩子来做?
我们十年夫妻,他将我视若珍宝,在意我的所有。
在意我吃得好不好,快不快乐,用尽一切的对我好。
如今,我堂堂正正告诉天下人我们的关系怎么了?
万长霖,就是我的夫君,我告诉任何人都这么说!
你说,怎么不行了,怎么不行了!”
宁如鸢跪在地上,说话的声音一句比一句大,激动得如海上的巨浪。
宁国公的家法被扔在了地上,眼角的皱纹在昏暗光线的祠堂里变得沟壑万千。
渐渐的,又松开了去,似释然一般,冷笑了好几声,有气愤,也有无奈。
宁如鸢又道:“我知道我这件事让宁家不体面,所以今日特来断亲。
我不会否认自己跟听澜之间的关系,但为了宁家的体面,我愿意不要宁家女的身份。
是女儿不孝,我只想在将来清明节时,有一个堂堂正正的身份去给他扫墓。
女儿无惧天下人的非议,但女儿也不愿宁家遭受难堪。”
宁老夫人跪在地上跟她一起哭:
“你啊,你从小脾气就执拗,骨头硬得不得了,此番是执拗到底了。
你是母亲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断亲这样的话,母亲听着是有多难过啊!”
宁如鸢的兄长走过来扶起了自己的母亲跟自己的妹妹:
“万督公是大周功臣,十年航海,宣扬大周国威,开书立传,将大周以外的世界带了回来。
皇上对其连连夸赞,叹他生命短暂,苍天不仁。
若非在心底格外欣赏万督公,也不会给他如此多的人力物力,将大周的巨轮开往海岸尽头。
父亲母亲,不要让妹妹断亲,十年深宫争斗,已经够折磨她了。
我们到底是血脉相连的亲人,怎能说断就断?
往后的日子,还有这个叫万琢玉的孩子,我们宁家是要管的。”
隋明看了一眼身边的侍卫,东厂的人才收了手,慢慢从祠堂里退了出去。
宁国公叹了口气:“别在外面飘了,回宁府,还是你从前的那间屋子住下来吧。万琢玉,宁家以后会管。”
宁如鸢再次下跪朝着父母磕了头:“抱歉,是女儿不好。”
宁如鸢带着万琢玉回了宁家,在宁府陪了孩子三年,母子感情极好。
三年后,宁如鸢承亡夫遗志,再次在江南云天码头启航,三下南洋。
宁如鸢站在甲板之上,吹着海风,面露恬淡的笑意。
海上万里霞光,流云如玉,在恍然之间,她看见万长安站在云端朝着东边指了指。
她顺着那东边看去,看见一只金色的鸟跟一只黑色的苍鹰并肩飞行。
宁如鸢一身墨蓝色的窄袖长裙,发髻干练的束在头顶,不饰金簪珠玉,洗尽一身铅华。
她看着那无边无际的大海深处,温柔笑着:
“听澜,我也出发了。
这一次,我会带着我们所有的航海经验与航海记忆,带着我对你的爱,继续好好的走下去。
也让你看看,我带你去看的世界。
听澜,此刻,轻舟已过万重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