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点!”女人略微趔趄了下,竖起眉毛吼了肖甜一嗓子。
肖甜的确是走得匆忙了些,赶忙揉着肩膀道歉,但看到来人正朝邱朗朗的方向打量,再结合刚刚听到的嗓音,肖甜立刻挺直了背,心里那点歉意烟消云散!
早上那个电话就是这女人接的!
肖甜上下打量一遍来人,她不好明面上跟家属起冲突,但真心忍不住替小孩委屈,不来看护也就算了,好不容易来一趟还空着手。她翻了个白眼,不咸不淡道:“来得可真是时侯,搬都搬完了。”
中年女人没听清,但明显从对方的表情和语气里感受到自已遭了嫌弃,她脖子一梗,伸出粗壮的手指去拽肖甜背后的包,一副势必要掰扯个明白的架势!
就在这时,裘浅山忽然沉声开口:“刘婶。
”
女人似是被这透着冷意的声音镇住,愣了下,瞪了肖甜一眼,才讪讪转身往窗边走过来:“朗朗啊,好些了是吧,你看,婶子这几天忙着照顾你妹妹,也没空来看看你,今天孩子们休息,这不,我马上就带着人过来了。”
裘浅山眉眼淡淡,没应她,只遥遥冲着肖甜一颔首,眼里含着歉意。
肖甜无奈地摇摇头,走了。
她走后,空出的门框里填进来两个人,其中那个女孩缓缓对上裘浅山的视线。
裘浅山眯了下眼,女孩略低下头朝他走来,紧紧抿着下唇。
裘浅山视线追着她,完整地将人检查了一遍,而后在一阵心慌里放柔了声音:“这几天自已住家里?”
“哪儿能呢!”不等小姑娘答话,刘美萍一拍大腿,将话接了过去,“不能让她一个小姑娘自已住啊!一直我照顾着呢,逸轩把房间都让给她了。”
唐逸轩跟进来后一直抄兜靠墙站着,闻言皱了下眉,烦躁地偏过脸去。
裘浅山淡淡扫他一眼,和脑子里的人对上了号。
“哥。”小姑娘怯怯喊了声,话音还未落眼泪已经掉了下来。
裘浅山的表情一下子凝固住。
他能接受天上掉下个妹妹,真的,但得是裘雨晴那样的!一天到晚乐呵呵奶呼呼,啥都是“行啊大哥”、“好啊大哥”、“嗯嗯大哥”的那种!而不是未语泪先流的这款……
裘浅山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安慰,而且老实讲,他也不太想去安慰。
属于邱朗朗的记忆告诉他,这姑娘心里但凡多少有点数,她父亲邱瑞泉也许都不至于走到最后那一步。
“哎呀!慢慢你怎么又哭啊,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老唐家对你不上心呢!”刘美萍一屁股坐在中间空着的病床上,把一句话说得拖腔拖调,生怕对面躺着的人不领她这份恩。
唐逸轩拉了邱慢慢一下,侧身挡住母亲,往邱慢慢手里塞了包纸巾。
裘浅山认真观察眼前几人,脑中思绪翻涌。
这两家人从祖辈起关系就不错,邱瑞泉和唐军年龄相仿,自小玩在一起。后来两人的父亲在一次脚手架坍塌的事故里一通丧生,母亲也相继离世,两人惺惺相惜,走得比寻常亲兄弟还要更近些。
邱瑞泉在西胜落脚后,唐军也卖了老家的地,跟着北上,在西胜安了家,还娶了个本地媳妇,就是眼前这位刘美萍。
虽然刘美萍不喜邱瑞泉的妻子杜婉,总拘着唐军不让他往大哥家跑,可毕竟兄弟俩好了半辈子,且杜婉不争不抢,你敬我三分,我会回馈出八分。看着自家不会吃亏,刘美萍便也虚情假意地来往,半推半就地占些便宜。
两家的日子虽说不上多富裕,却也过得安稳。直到杜婉病逝。
邱瑞泉失了魂,再也没能缓过劲来,唐军有心多关照没了娘的两个孩子,可他让不了媳妇的主,多年的情分就这样渐渐淡了。
想来这次,也是不得不出手。
只是,看刘美萍这态度,裘浅山不禁替邱瑞泉和杜婉心寒。也好,他心道,能用钱去还的人情最是简单。
“刘婶,”裘浅山浅笑,说出口的话不卑不亢,“谢谢您照顾慢慢。等我出院就去给慢慢联系住校的事,不会麻烦您太长时间。”
刘美萍面上一僵。唐军那个怂货为了把邱慢慢领回家,第一次跟她大吵大吼,连小混蛋也帮着他爹说话,她想着邱朗朗好歹也得跟她说几句好听的,却不料是这么个冷淡反应。
刘美萍气不打一处来,扭脸瞪了儿子一眼,但想到还有正事没办,她眼珠子转了转,立刻调整好语气和脸色:“说什么呢,都是一家人!慢慢也快中考了,等考完再说吧。”顿了顿,她舔舔嘴唇,换上一副神神秘秘的表情道,“那什么,有个事儿,婶子得跟你念叨念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