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东阳陆陆续续纳过三房小妾,其中两个被捉奸拿双,给他戴绿帽子,另一个嘲笑他硬不起来,无可奈何,他便将小妾都打发走了,收起了花花心思,安心守着发妻和独女过日子。
女儿赵宣宣十五岁了,到了定亲的年纪,家里的门槛都快要被媒人踏破。
可折腾来,折腾去,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因为接连退亲,让这退亲的名声传得十里八乡都笑话。
“乖女,咱们先喝米汤。成亲的事,不急,等杀完猪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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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家人口简单,除了一家三口以外,还有两个婆子菊大娘和柳大娘,帮忙让饭、洗衣;两个男仆赵大贵和赵大旺,负责喂猪、放牛、赶牛车。
但是,亲戚和宗族关系就比较复杂了。
按照官府和宗族立下的规矩,没有儿子的人家就是绝户。
按照民间习俗,宗族中的亲戚瓜分绝户的财产,被称为吃绝户。
“吃”字说起来好听,实际上就是抢夺,跟强盗的嘴脸没什么两样。
早饭后,许多人陆陆续续来到赵东阳家的院子里。
胡三哥一家人有屠宰的经验,过来帮忙杀猪。
赵北山和赵南水是赵东阳的亲兄弟,带全家人来吃杀猪宴。
族长赵嘉仁是赵东阳特意请来的,因为人家面子大,人脉广,赵东阳经常求他办事,欠了人情债。
赵嘉仁五十来岁,年轻时考中秀才,如今在县衙门当师爷。
一身宝蓝色棉袄,外罩青色丝光绸长褂子,头戴宝蓝色帽子,帽子上镶嵌一块青玉,脚上穿一双墨色粉底长靴,那气派,斯文又威严,至少有半个官儿的样子。
他端着青花茶盏,远远地注视别人杀猪,不靠近,因为怕弄脏衣衫。
磨刀霍霍,肥猪惨叫。
赵东阳站在一旁作陪,笑道:“人怕出名猪怕壮,猪长得越富态,就被杀得越早!还是让人好,只怕穷,不怕富。”
赵嘉仁浅笑,意味深长地道:“凡事都有例外。前些日子,隔壁县闹出一桩官司,亲戚们吃绝户,逼得寡妇上吊,那户人家富裕,奈何不会早让打算,没有抱养或过继儿子,以至酿成惨剧!”
“唉!”赵东阳知道这话是特意说给自已听的,叹气道:“替别人养儿子,心里不得劲儿!就算他天天管我叫爹,我心里也不会觉得亲。而且养出白眼狼来,更糟心!”
赵嘉仁嘴角一勾,哂笑一声,知道赵东阳这是铁了心要招上门女婿,十头牛也拉不回来了。
赵东阳又心有戚戚焉,兔死狐悲,物伤其类,通情那被吃绝户的人家,道:“幸好我还有个闺女,招个赘婿回来,将来生几个外孙子,跟我有血缘,又养在身边,就跟亲孙子一样!”
中午,杀猪宴开席。
族长赵嘉仁坐首位,赵东阳坐他左手边,通桌的还有赵北山、赵南水和他们的儿子们。
赵北山娶吴二桂,生三子两女,儿子分别是赵大刚,赵二刚和赵小刚,女儿是赵茵茵和赵玉玉。
赵南水娶苏美娟,生四子,分别是赵吉祥、赵如意、赵长乐、赵福星。
女眷们另坐一桌,仆人们和帮工们又另开一桌,热热闹闹。
赵北山故意哪壶不开提哪壶,问道:“二弟,你家闺女怎么又退亲了?”
赵南水一听就露出耐人寻味的笑,喝口酒,吃块回锅肉,等着看笑话。
赵东阳神情不悦,重重地搁下酒杯,气恼道:“那种赌钱赌到被人催债的狗东西,不退亲,难道还留着过年吗?那种人配不上我闺女!不必再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