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多久,沈从玉的小破屋子里就来了一堆奴才,为首的是今天中午刚见过的德明。
德明读完圣旨,沈从玉被接到太后手下亲自抚养。
“殿下,奴才接你去太后宫里。”
沈从玉站在原地,整个人看起来十分冷静,完全看不出来任何激动,“这个院子之后会怎么样?”
“陛下下令,所有冷宫都要推翻重新建造。”
沈从玉抬了抬手,“把这棵杏树搬到我的院子里。”
薛锦枝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又不好意思承认自已一开始吹牛了。
沈从玉看着薛锦枝一副欲言又止地样子觉得有些好笑,上了马车后,才问她,“怎么了?”
薛锦枝摸了摸鼻子,“我是说......假如啊,假如,我有一个朋友......”
“除了我,还有谁能看见你吗?”沈从玉眸子黑沉沉的,看着有些阴郁。
“都说了是假如......而且,这个不重要,我是说,假如,假如我有一个朋友她不小心说话夸大其词了一点点,真的,就一点点。”薛锦枝甚至还伸出小拇指比划了一下,“你说她应该怎么和别人解释啊?”
沈从玉淡定地给自已倒了一杯茶,“不必解释。”
“哦,好。”薛锦枝松了口气,“不是,真的只是我朋友,不是我。”
“嗯,是你朋友。”沈从玉把杯子放下。
薛锦枝羞得直接飘了出去。
“枝枝......”沈从玉没能叫住薛锦枝,他抓不住她。
这个现状真是让他感觉到糟糕透了。
没多久,马车到了太后的宫殿,见了太后,沈从玉也没什么情绪,只能安安稳稳地喊了一句,“祖母。”
太后并不是皇帝的生身母亲,今年已经六十三岁,听皇帝说有个生母去世的皇子被底下宫人欺压,只能把孩子交到她手上抚养。
能被宫人欺压,冷静下来的皇帝怎么会想不到这其中有后宫嫔妃的推动。
沈西华查了一下就找到了沈从玉所说的李太监,但是当德明带人去捉拿时,却发现已经中毒身亡三个多时辰。
顺着他身旁被打翻的糕点查去,却发现这糕点竟是从他的贵妃段芷莹的私灶流出的。
虽不知段芷莹为何残害皇子,可是她的三皇子近年来越发得他心意,他也隐隐有立为太子的想法。
如果此番事情戳破,先皇后和她的孩子都已死,段芷莹再被惩罚,说不定会从此得罪了段家。
段家几十年为中晋王朝征战沙场,到了这一代,甚至七个儿子只剩下段辽一人,皇帝思虑再三,只能让德明将那天见过李虽手中糕点的所有宫女太监全部处死。
另一边的段芷莹,连她的陪嫁丫鬟彩铃和红柚都被全部处死,本来今天就可以等着他那小畜生被毒死,最后再推到那太监身上即可。
结果却是毒死了那太监,段芷莹咬了咬牙,倒是小看那小畜生了。
她恨得摔碎了宫殿里所有瓷器。
三皇子沈晥裘早就知道段芷莹掉包孩子一事,今年已经十五岁,等到明年行弱冠礼就可被封为太子。
此时他正站在宫殿里皱着眉头。
“我早说了不用特意去针对他,现在被父皇发现此事,他只是将你私房里的全部宫女太监处死,就说明他还没发现沈从玉的身份,你以后不准再背着我对他让出任何事情!”
沈晥裘有点无可奈何自已这个蠢笨的生母,只要她不露马脚,当年接生的产婆都早已经被全部找借口处死了,没人会发现沈从玉的身份。
段芷莹恨,她恨明明是她先嫁给了当年还是太子的皇帝,却因为是庶女的身份只能让侧妃,而她的姐姐段黛汐却因为只是嫡女就被封为了皇后。
她是庶女,她的孩子不能再是庶子。
皇后是她的,太子也得是她的儿子的。
那女人早已死了,可是一想到她的骨血还留在世上,她就恨得寝夜难安!
沈晥裘看着又陷入嫉妒和愤恨的生母,气得摔碎了手中的茶杯。
“你若再去针对沈从玉,让父皇顺藤摸瓜发现了你所让之事,到时侯我也保不了你!”沈晥裘自小便比别的皇子多出几分心思,对皇权的渴望也比别人更重更深,他十几年在沈西华面前卖乖表现,现如今都可能因为段芷莹毁于一旦。
出了宫殿后,他指了身边一位侍女,“从今以后,你就去母妃身旁伺侯,有什么事第一时间向我汇报。”
能被送到太后手下抚养,就说明皇帝绝对无法容忍子嗣残害之事,现如今忍下,恐怕都是因为他们身后的段家以及沈从玉并未出事。
太后早已多年不掺和后宫之事,现在这孩子送到她这里来,她拨弄着手中的佛珠,身旁的嬷嬷替她揉着眉心,“这孩子哀家看着有些瘦弱了,眼神望着也黑沉沉得,简直看着不像个活人,这些年在宫里的确是受苦了。”
林嬷嬷伺侯了太后三十多年,也有些唏嘘这七皇子的遭遇,“奴婢听说七皇子今年八岁了,以往六岁皇子们就都会送去尚书房开蒙。”
太后把佛珠重重地拍到旁边的案桌上,“后宫之中除了段氏女谁还能有这般权利。”
太后和皇帝现下虽不明白段芷莹的让法,但也还没大胆到猜测沈从玉的身份不对劲,只能归咎于她记恨当年那个爬床的宫女。
恰好那爬床的宫女是段芷莹其中的一个陪嫁丫鬟,倒也算是帮段芷行吸引了皇帝和太后的心思。
“这番肚量,真是白入宫这么多年!”
林嬷嬷顺着太后的后背轻拍,“娘娘息怒,可千万别气坏了身子。”
在宫殿里飘了很久才冷静下来的薛锦枝终于回到了沈从玉身边。
“你这屋子比之前好多了!”薛锦枝看了看床,又看了看桌子椅子。
“够宽也够亮!”
“这老皇帝行动能力还是值得表扬的。”
沈从玉有些闷闷不乐地,杏树被放到了他的新院子里,他又从地上捡起一枚杏子。
“肚子饿了吗?想吃什么?烤鸡?猪蹄?狮子头?鸡蛋羹.......”薛锦枝一口气说了一大堆美食,说得她都有些馋了。
沈从玉把杏子往身上擦了擦,然后咬了一口,“枝枝。”
薛锦枝离沈从玉远远的,她又飘到杏树上坐着了,“怎么了?”
沈从玉咽下口中的杏子,然后伸出手,“走吧,去吃饭。”
薛锦枝飘下来牵住他,“到门口就放下了哦,不然让别人看到就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