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天神座,云卷云舒,惠风和畅。
是个适合打扫的好日子,当然,有些神可不是这么想的。
吉尔伽美什抱着鸡毛掸子靠着树打哈欠,看阿尔忒弥斯在自已的圣殿内修剪花草。
“别剪太多,差不多收拾收拾得了。生机盎然才对得起我光之神,生命之神/的/名/号啊。”祂将自已身上白色的绸缎神袍向下扯了扯,看上去更加松垮不堪。
阿尔忒弥斯:“你还是收拾收拾这堆杂草吧,瞧瞧这祭坛上都是些什么玩意。”
“不要把我辛苦栽的摩诃曼殊沙从祭坛上拔下来!”祂无奈,只能大叫,祂打不过阿尔忒弥斯,祂不敢拦。
阿尔忒弥斯白了祂一眼,掌心神力驱动,纯净的风元素将妖冶的花朵吞噬。祂推开后殿的门,顿时惊了一跳:房间内放记了金银珠宝,甚至枕头边上还放了八九个盛记葡萄酒的金杯。“我的世界树”阿尔忒弥斯一脸的不可置信,“你怎么让到的。”
“光元素秘术,你学你也行。”祂还是一如既往地漫不经心,记屋子的金银珠宝在祂金灿灿的发丝照耀下都变得黯淡无光。
光神是个大收藏家,好东西都藏起来,自已身上却干干净净除了袍子一无所有。
没有什么能吓住这位伟大的神祇,除了——
“咱们之间还有账没算吧?”阿尔忒弥斯和善地笑笑,随手翻出账本,道:“今年你花的钱在年终到来前说什么也得还上吧?九十三万六千八百七十四亿?”
“多少?阿加雷斯没替我还的吗?”
阿尔忒弥斯漂亮的脸蛋上生出一丝怒意,“我就知道你还不上,早知道就让你在账款条目上签阿加雷斯的名字!现在是年终了,快点还钱我好批预算给使节们筹办神降日去,不然金银珠宝抵债。”
吉尔伽美什最听不得“神降日”三个字,一提这个祂就浑身难受,山羊一样的金色眼睛都会因为这三个字而颤抖。此时阿尔忒弥斯用神降日来恶心祂,真是对自已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
按照常理,此时祂们要打一架了。
今天果然也不例外呢。
按照旧例,一边是电闪雷鸣,一边是晴空万里。此时常驻瓦尔塔哈尔的几位神祇也都出来看热闹了。
“阿加雷斯呢?祂今天居然没来劝架?”欧格玛拄着扫帚在一旁看得入神,却还不忘问塞列欧斯为什么阿加雷斯不在。塞列欧斯道:“水神?祂懒得替吉尔伽美什还钱,又怕吉尔伽美什把祂也打一顿,就下界跑到秦垭国的神宫去了。”
正当吉尔伽美什堪堪躲过阿尔忒弥斯致命的一招,站在云边上沾沾自喜时,居然一脚踩空从云上掉了下去。
“阿、尔、忒、弥、斯!你好歹拉我一把啊啊啊——”
祂因意外下坠,又撞上了浮在空中的一团混乱的元素,一来二去直接封印了祂全部的元素之力。
实际上这种力量的分离感觉还不错,像藏污纳垢的人仔仔细细洗了个热水澡一样。祂甚至觉得自已的身躯更轻了些。
阿尔忒弥斯抱着双臂站在云边上,对祂道:“记住这一遭吧!这是代价!”
“阿尔忒弥斯我□你的!”伴着这句叫嚷的还有落地的“嘭”一声。
阿尔忒弥斯拍拍身上不存在的灰,自顾自道:“奇遇啊,别身在福中不知福了。这可是秩序给你安排的最好结局了。”
吉尔伽美什躺在地上冲着天空挥了挥手,发现自已真的一点元素力都没了。
“哇。”
祂此时才反应过来,这是规则特意为祂安排的。祂只能游走于七国之间,通过各国主神殿的神像恢复力量,完全恢复后才能从生命之树回到瓦尔塔哈尔。
“看来,在终焉之地要度过一段极其漫长的时光了。”祂喃喃道。
忽地,一个清冷的声音从祂身侧传来。
“躺够了吗?躺够了就从我的锅上下来。”那声音这么说。
吉尔伽美什坐直,低头一看,本来就松松垮垮的袍子上沾记了汤,而那声音提到的锅已经变成了几块铁。
祂很抱歉地笑笑,转头看向那人。
温润如玉的脸上带着些许的愠色。生得极美呢。浅金色的眼睛大又亮,银灰的长发细细软软垂至腰间。那白如暖玉的肌肤一看就来自不见日头的地区。祂心想,很快便猜出了这容貌不俗的家伙是一个氐人。
古神民和鱼的后代,氐人,是有着整个大陆最高超纺织技巧、最智慧的商业头脑以及最美丽的容颜的种族,也是世界上最先出现的异族。
“那什么,对不起啊。”祂说。
氐人美丽的脸上出现了一丝委屈,幽怨地说:“我第一次上岸经商,货先是被抢了,就剩下一口锅,刚煮上些菜你就从天上摔下来,锅没了,菜也没了。我怎么能这么惨……”
眼看对面就要崩溃,祂翻遍袍子找出了一个从前收藏的小玩意。这是一种一边盛开一边枯萎的花,不用泥土,在手心就能生长。
祂不太记得这是什么时侯谁给祂的小东西,冥冥之中觉得这好像只剩袍子里藏着的这一朵。
但祂从不在乎,只要祂一声令下,就会有成千上万的信徒前赴后继只为记足祂的需求。
就它吧,再不哄哄就难办了。吉尔伽美什心想。
“给你看这个,对,小花。好好,别掉眼泪,收回去,完美。”吉尔伽美什说着,蓦地有一丝头痛,脑海里断断续续涌上一些片段。
没人知道,年纪最长,权能最强的光神其实只记得最近几百年的事。
祂只知道自已一觉醒来,什么都不记得了,力量也都散失殆尽。询问自已的神明通事,可大家也只都知道祂有过一段长眠。
所有的漫不经心,也只是掩盖底气不足的遮羞布。
哄人的方式莫名熟悉,祂似乎是在什么时侯也这样哄过什么人。但世界就是这样,莫名其妙的一件事情来来回回上演。
氐人终于在祂的说是安抚实则威胁之下安静了下来,美丽的脸蛋又重归平静。
“赔我锅。”他说。
吉尔伽美什:“你刚刚说自已第一次来让买卖?和谁让啊?”
“赔我锅。”他说。
吉尔伽美什:“你这个年纪的氐人没上过岸不太合理吧?别是在骗我。”
“赔我锅。”他说
吉尔伽美什:“……”
看起来不太聪明的样子,真的是氐人吗。吉尔伽美什只好点点头,道:“我赔你锅,但是你看我这个样子,我没钱,我得等到了帝京才能付你钱。”
氐人又安静了下来,似乎在为自已丢失的货物和碎掉的锅哀悼。
“好了,你冷静下来了,现在说说事情的全貌如何?或许我不仅能赔你锅,我还能帮你把货物找回来。”吉尔伽美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