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山医院的住院部里，充斥着一股刺鼻的酒精味，马三金穿着病号服躺在柔软的床垫上一动不动，床头上挂着记载病人特有资讯的白板，电视里传来快乐向前冲的声音。石勇走了进来，先是往垃圾桶里看了一眼——一堆的白纸团，然后便躺在老旧的访客椅上，吹起口哨来。
马三金悄悄地睁开了左眼，突然石勇抄起了一个插着吸管的塑料杯扔了过去，“行啊，你小子挺会装的。”
马三金坐起来，故意捂着腰说：“我是病人，麻烦对我客气点。”
石勇点上了支烟，咂吧了几口，说：“行了，别扯淡了，快跟我说说那天到底怎么回事，哪儿出岔子了？”
马三金反问道：“你不是都问完了吗，怎么，一无所获？”
“废话，我要是有撤儿我还冒着风险来找你。”
马三金站起来，朝石勇走过去，从他手上夺过烟，塞进了自已的嘴里，吧唧着嘴说到那天的情景，他是这么说的：
“按照原计划，
你们把彩绘泥塑的事给透露了出去，很快那批人就找到了刘玉明。那天我出狱后，刘玉明第一时间找到了我，看似是来接我，实则是来探我的底子，看我出狱后都和哪些人接触。我把要去杨亭村的事情告诉了左小天，顺便也和刘玉明说了一声，正巧给了他去盗泥塑的机会。
白天的时侯杨雪和她奶奶都不在家，所以我特意带着左小天和李柚子他们绕了路，以便刘玉明他们有充足的时间去找泥塑，谁知道那两个蠢货居然没找到。无奈之下我就提议去龙湫池故地重游，正中刘玉明下怀。我猜想他们二人晚上一定会有所行动，所以在左小天和李柚子的水里，下了一点点助眠的药物，他们晚上睡得很香。等到刘玉明的车发动后，我打着上厕所的由头出来，为此我还特意试探了左小天，让他陪我一起，他睡得很迷糊。我担心刘玉明会对杨雪她们不利，所以利用前一天就藏在山上的滑板跟了下去，可是我去晚了，杨雪她奶奶已经被刘玉明杀了。我担心刘玉明他们回去后发现我不在，所以假装编造了一个坟头上厕所发烧的事情，这几天你给我的甲基多巴吃多了，差点要了我的命。”
“你确定是刘玉明他们杀了杨雪的奶奶？”石勇问道。
马三金点点头，说：“确定。”
“可是法医鉴定的时间是凌晨三点到四点这个时间死亡的。”
“时间是有点误差很正常，我亲眼看见刘玉明从杨雪他们家离开，不会有错。”马三金回答。
啪。石勇重重的拍了下桌子站起来，“发现死了人你不告诉我？”
马三金转过身把烟头扔到地上，皱着眉头说：“你夜间出警刘玉明不就暴露了吗，人都死了，第二天一早我就打电话通知你了。”
未等石勇开口，马三金又说：“你现在赶紧把人放了，想办法把古董卖到那些人手上。”
“我怎么放？李柚子把泥塑的事情说出来了，我要是再把刘玉明他们放了，这不明摆着是个圈套吗？”石勇回答。
马三金吃惊地问道：“什么，她把泥塑说出去了？”
石勇回答说：“是啊，这个李柚子到底什么来头，看起来什么都不懂，实则一开口就毁了我们整个计划，你们到底怎么认识的？还有那个左小天，心思缜密，冷静的吓人，这两个人比刘玉明和王红还要可怕，计划中可没有他们啊。”
“李柚子是我以前的女友，出狱后就来找我了，她说出古董是无心之过，没什么人好担心的。至于左小天你就更不用担心了，我们从小一起长大。”
“一招不慎记盘皆输，这个李柚子害的我们现在没棋走啊！”
马三金指着石勇地鼻子骂道：“还不是你出的馊主意，叫我去当卧底，诱导刘玉明去盗泥塑，这下好了人死了，杨雪失踪了，泥塑还卖不出去。”
石勇掏出烟盒，想要再找一根烟，翻了半天也没找到，气得把烟盒撕成两半扔到地上，“行了，你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整个计划被搅得一团糟。”
两个人坐在医院的病房里，半天都不说话，马三金就像个怨妇一样一直盯着石勇。
“你这样盯着我有什么用，想想办法啊。”
“你堂堂刑侦大队队长让我想办法？”马三金冷哼了一声，似笑非笑，“把人放了，除了刘玉明都放了，就说泥塑没找到，我想办法让王红继续和买家联系。”
“得嘞，等的就是你这句话。”石勇双手拍了下腿，起身站起来准备出去。
正巧外面的护士推门进来，看了看地上的烟头，问马三金：“谁让你抽烟的？”
石勇腆着脸解释说：“我抽的，我抽的。”
护士上下打量了石勇几遍，“谁让你抽的？不知道这是病房，不让抽烟吗？”
“是是是，知道了。”说罢，石勇捡起了地上的烟头夹着尾巴跑出去。
小护士问马三金：“他是谁？”
马三金回答说：“市刑侦队队长。”
小护士吓得手中的点滴差点掉了，谁能想到平日跟匪徒搏命的人此时被自已训斥成这样呢。
要说三金什么时侯变成了警方的卧底，那是一年前的事了。马三金原本只知道刘玉明是在杨亭村偷古董被抓的，却不知道刘玉明偷古董的那家正是杨雪家，更加不知道的是原来他自已进监狱都是被刘玉明害的。
刘玉明出狱前告诉马三金，“兄弟，出去之后来找哥，哥给你介绍几个正点的。”
马三金说：“别了，我这辈子是不敢再碰女人了。”
刘玉明却说：“欸，什么话，你跟着我混，保证有女人主动骑到你身上来。”
马三金不解，刘玉明贴在马三金耳边悄悄说：“我这儿有一种强烈的催情药，连王母娘娘来了都把持不住，前些年我去杨亭村盗古董，在那家茶壶里下了一包，本来是想下给那个女的，结果你猜怎么着，居然被一个倒霉蛋给喝了，后来我才知道他把那女的给强奸了。”
刘玉明那天没有见到马三金，只是听到了卧室里杨雪叫救命的声音。入狱之后马三金一直羞愧不敢说自已被抓的原因，所以刘玉明并不知道那个倒霉蛋就是马三金。
听到这，马三金瞪大双眼，眼神中透露出惊愕和难以置信，然而刘玉明的话还没结束，“要不是有那个倒霉蛋，我还不知道没机会得手呢，可惜后来回来了个老不死的，唉。”
马三金本想找机会宰了刘玉明，但是石勇找到了他，让他出去后给警方卧底，接近刘玉明，他告诉马三金，他怀疑刘玉明除了出售假货之外还和一伙走私贩有联系，这伙人不仅走私文物，甚至极有可能贩毒。
马三金听后毫不犹豫就答应了，他告诉石勇自已入狱的真相，石勇答应他还他清白，让他亲眼看着刘玉明牢底坐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