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踉跄走进屋中,被一屋子金银财宝震得愣在原地。
每一件都和裴临之送她的礼物相似,却又比送给她的更好。
包括今天成亲时,裴临之送给她的玉佩。
同样的玉,他准备了更好的玉项圈,玉如意和玉镯,送给他真正的心上人……
近乎自虐般,沈思榆一件一件看过这些礼物。
有的上面还留着裴临之的字条。
【婉婉,今天我买了一盏花灯给沈思榆,于是赔你一个亲手做的。】
【婉婉,今天我送了一颗东珠给沈思榆,别生气,我给你留了更大的。】
【婉婉,我要娶沈思榆了,但是你别担心,我不会碰她。】
【婉婉,等我……】
字字句句,都是她丈夫对另一个女人的深情。
而沈思榆透过这些只言片语,终于明白了裴临之为何心口不一。
裴临之来自一个被称为二十一世纪的异世,他在那里已有未婚妻,名为苏婉婉。
而一场车祸中。
苏婉婉为了救裴临之成了植物人,至今未醒。
沈思榆如置身寒冬腊月,四肢百骸都在发僵。
若是裴临之早就心有所属。
那她呢?
她和裴临之在一起这八年又算什么?
只是一个任务吗?
心底的寒冷与颤抖席卷整个身体,沈思榆行尸走肉般回到了卧房。
床边的龙凤烛仍在燃烧着,滴落的红蜡就仿佛一滴滴血泪。
落在沈思榆的心头,烫出一个漏风的大洞。
这一坐,就是一晚。
一直到天亮,裴临之才回来。
见沈思榆连婚服都没换,他眉头一簇又很快调整表情:“怎么没睡?”
裴临之俊美的脸上满是担忧,仿佛是真的关心她:“是等我吗?瞧我忙了一晚,竟然耽误了我们新婚之夜。”
可若是真的担忧关心,又怎么会晾着她一夜。
怎么会连她婚裙上粘的野草也看不见?
见沈思榆不语,裴临之内心更加烦躁:【烦死了,一整晚不睡在搞什么。】
【今天要找什么理由才能不和她睡一张床!?】
系统:【宿主稍安勿躁,到时候找点迷药迷晕就好了。】
这些厌恶的声音如同跗骨之蛆,不断往沈思榆脑海里钻。
她白着脸,掌心都被掐出血痕来:“没关系,我们还要进宫去拜见父皇母后……”
裴临之这才想起什么似的,唤来下人为沈思榆梳洗。
因着裴临之得宠,皇帝特许不用穿亲王制服。
沈思榆看了眼下人呈上来的衣物,无一例外都是湖蓝色。
而湖蓝色,便是苏婉婉最喜欢的颜色。
沈思榆心如刀割,随便挑了件换上。
裴临之眼前一亮,满口称赞:“思榆穿湖蓝真是美极。”
【又在模仿婉婉,真是东施效颦,恶心至极。】
沈思榆下唇咬得血色尽失,铁锈味蔓延。
她至今还记得八年前,裴临之把她带回丞相府时,说了一句:“我喜欢你穿湖蓝色。”
此后,她就常常穿湖蓝。
可原来,他特意将她装扮成苏婉婉的模样,时刻缅怀,
到头来,还是她邯郸学步……
心口痛到恍若在滴血,沈思榆不知道自己沉默了多久。
再次开口时,声音已经沙哑得不像话:“裴临之,我都知道了。”
知道你说的爱是假。
知道你对我的好,也是假。
“我去了灵婉院。”
一句话,便将裴临之的辩解尽数堵在喉中。
他脸色变了又变,又很快镇定下来:“思榆这是吃味了?”
裴临之轻笑着把沈思榆拥入怀中:“她只是一个故人,如果你不喜欢,我把灵婉院撤去便是。”
沈思榆靠在他的怀里,听着他的心跳。
耳边全是裴临之讥讽的心声。
【灵婉院脏了,我要另寻一处别院。】
【沈思榆不会以为,我真的会喜欢她这种阴沉又自卑的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