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我喜欢对着蚂蚁窝撒尿,这家伙只要是遇着蚂蚁窝了,不管多远,都会拉我去尿一泡。
一年多时间,村子周边儿的蚂蚁窝,基本上都被我尿了个遍。
我喜欢吃鸡蛋,这家伙家里不管把鸡蛋藏在哪儿,他都能找到,第一时间给我送来,哪怕是被他爹打的皮青脸肿,他也会嘿嘿一笑,“嘿嘿,不疼。吃,吃鸡蛋,鸡蛋好吃。”
当然了,爷爷知道后,每次都让我把鸡蛋给瘸子叔还回去。
说跑偏了。
我生命中第一个转折是我四岁的那个夏至,估计是第二天有雨,所以那天很闷。村儿里人都去干活儿了,我和初冬一大早漫山遍野的疯玩儿。
一上午时间,尿了十多个蚂蚁窝,灌了五个老鼠洞,用鞭炮炸了六坨牛粪,掏了两个鸟窝。
实在累的不行,我俩就在一块大青石底下的阴凉处睡着了。
等到我饿醒,初冬已经没影儿了。不用想,这家伙肯定饿的扛不住,回家踅摸吃的去了。
初冬脑子不好使,但是长的那叫一个壮实。才三岁多,比村儿里七八岁的孩子个儿都大。
当然了,他的个头儿都是粮食换来的。
一天起码得吃五六顿,还总是感觉吃不饱。
经常玩儿着玩儿着,他就肚子饿,回家踅摸点儿窝头红薯剩稀饭啥的垫吧一口。
他们一家四口壮劳力,都赶不上他吃的。他是越来越壮实,瘸子叔他们肉眼可见的越来越瘦。
知道他的习惯,我也没在意,眼瞅着到了饭点儿,我爬起来拍拍屁股就准备回去干饭。
路过村头儿小树林,一阵很奇怪的声音让我停下了脚步。
“要死了!要死了!你别掐我脖子,松手,轻一点儿,要死了……”
好像是一个女人被人掐住了脖子,发出一阵低沉嘶哑的求救声。
初生牛犊不怕虎,我是一点儿都不害怕,好奇心驱使我顺着声音找了过去。
没走几步,我就看到两具白花花的身L,就像两条蛇一样死死的缠在一起。
面朝我的女人我认识,大名叫什么我不知道,村儿里的孩子都叫她春花婶儿。
要说她也是个可怜人,几年前逃难来到我们村儿,她说她们老家发大水,淹死了好些人。她全家就剩下她一个人,一路要饭无意间走到我们这儿得。经人撮合,跟我们村儿的刘海结婚了。
刘海爷爷辈儿阔气过,他爷爷是十里八村儿有史以来唯一的举人,在县衙干过师爷,民国的时侯,在县政府干过督学。
在那个年代,也算是一方大佬。
趁着手里有权,老头儿搞了几千亩地,盖了个三进的大院子,娶了仨媳妇儿,请了十多个佣人,手底下一百多佃户长工,过的那叫一个神仙生活。
按理说这种压榨民脂民膏的地主老财,肯定是没有好结果。这老头儿倒是幸运,没活到解放,突然就嗝屁了。
他享了一辈子福,死就死了,但是苦了刘海和他爹。
就他这个家庭背景,那个特殊时期想找对象,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就这么拖着,一直拖到特殊时期过去,刘海眼瞅着就快四十了,还是孤家寡人一个。
要说刘海后面几年条件也算不错。
他读过中学,在咱们公社属于高知分子。后面矿场开工,让他去当了个记分员,兼职文书。
对于农村来说,这可是个金饭碗。关键是他成分不好,再加上年纪大了,当地的姑娘肯定是没戏。
这年头儿对于老百姓来说,甭管有钱没钱,最重要的是脸面。他是有工作,工资是不少,但是对于一些老人来说,地主老财的儿子,姑娘嫁过去是会给老祖宗丢人,会被人戳脊梁骨的。
春花儿逃难来,没饿死就不错了。再加上她现在也是孤家寡人一个,对于她来说,吃饱最重要,啥脸面不脸面,成分不成分的,无所谓。
要么说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专找苦命人呢。俩人结婚没一年,刘海出矿难死了,春花儿成了一个年轻的寡妇。
又跑偏了,言归正传。
这会儿功夫,一个男人正跟春花儿腻歪在一起,辛勤的忙碌着。
春花儿俏脸通红,嘴里不停的念叨:要死了要死了。
打小就天天听爷爷讲打鬼子的故事,偶尔听听瘸子叔讲三侠五义,精忠报国。所以我那会儿正义感爆棚,让爷爷给我让了把木剑,天天幻想着行走江湖。
虽然才四岁多,但是看到这个事儿我也丝毫不带怂的。我从裤子里抽出木剑,狠狠的拍在男人脑袋上。
“哎哟。”男人痛呼一声,捂着脑袋回头看了我一眼。
“大蛋叔?你咋欺负春花婶儿呢?”看到男人的脸,我很吃惊。
这家伙是我的本家,也姓楚,两家共着一个太爷的,所以算是我本家叔,平日里也经常走动。
发现了我的存在,春花惊叫一声,一把把大蛋推开,手忙脚乱的扯过衣服盖在身上。
“天,天生?”大蛋叔脸憋的通红,双手捂着档,皮笑肉不笑的说:“没有,没有,我没欺负春花。那啥,春花肚子疼,我给她看看。”
他一边说话,一边手忙脚乱的套上裤子。
五岁的孩子能懂啥?虽然我对于《看肚子为啥要脱的精光》这个问题有点疑惑,不过我也没有多想。
更何况,我看的清清楚楚,春花儿胸口肿了两个馒头大小的包。
平日里我被虫子咬一个黄豆大小的疙瘩,都又疼又痒难受的不得行,她那俩包肿那么大,那不得要了命了?
所以我很关心的问了一句:“春花婶儿,你肚子还疼吗?要不要我去叫有粮叔?”
“不用不用,你春花婶儿已经好了。呵呵呵呵,天生,你一个人咋跑这么远呢?赶紧回去,要不然你爷爷不得担心么?”大蛋叔继续皮笑肉不笑。
我担心的看了春花一眼,点点头,“春花婶儿,你肚子不疼呐?那我回家吃饭去啦。”
“好。”春花勉强的笑笑。
我刚走出没几步,就听到春花压低了声音说:“大蛋,咱们的事儿要是被村儿里人知道,那我可就不活了!”
“没事儿,天生一个小孩子,啥都不懂。我刚才跟他说你肚子疼,他不就信了么?一会儿我再跟他说说,他指定不会说出去。”大蛋安慰着。
“他是啥都不懂,但是别人懂啊!他要是把这事儿说出去,咱们还有活路么?”
“你尽瞎操心,那我还能咋办?我总不能把他弄死吧?”
说到这儿,大蛋才发现气氛有点不对劲,他记脸难以置信的盯着春花,愣愣的问道:“不是,春花,你啥意思?你真想把他弄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