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家太太没有拦着你？”
郎氏低垂着双眉，摇了摇头，手指绞着帕子。
“这是给我的吗？定情信物？”
“浑说！给你路上擦汗用的，上面我绣了...”
“两只鸭子？”
“这是鸳鸯！你喜欢吗？”
“喜欢！一定等我回来娶你！最多不会超过三年。”
三年？
要去那么久？
那万一自已有了呢？
太太又是一个讲究脸面的，会不会逼着自已打掉腹中胎儿？
“好了，我出来太久了，该回去了，你自已小心点！”
“等我回来！”
两个人相拥在一起，久久才分开。
一辆小汽车从身边驶过，直接进入军事机场内。
车上坐着几个年轻的军人。
“卫国，这次去德国起码两三年，你那个未婚妻就这么放下了？我要是你，就不管不顾的留下来，哪里都不去！”
“国难当前，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
“行，算你小子说得有道理。快看，那个人不是刚才巷子口的那个吗？”
“谁啊？我刚才没太注意！”
“都是有佳人的，不像我孑然一身。”
郑朝山走了过来，拿出证件，守卫立刻放行。
“你也是去德国的？”
“对，柏林利特敦医学院。”
“原来跟我们不是一个地方的。”
周卫国环视了跑道，只发现了远处一架飞机，再无其他。
孙鑫璞抬手看了一眼时间，就看到远处又有一架飞机降落，往他们这边过来。
飞机刚刚停稳，机舱里就下来一个人，也是一身军装。
那人上前主动跟几个人敬礼，“滇军讲武堂炮兵科杜清明！”
“黄埔军校第九期学员周卫国！”
“黄埔军校第九期学员孙鑫璞！”
除了这两个人外，其余人都没有兴趣跟一个杂牌军过多的交流。
“你呢？你也是去德国留学的吗？”
“我不是军人，我是公派医学留学生，我叫郑朝山。”
周卫国知道，能够只身来到这里的，肯定不是普通人。
柏林利特敦医学院他有印象，是整个德国数得上号的医学院。
前方战事吃紧，必定会需要大量的战地医生。
郑朝山现在也很吃惊，居然会在这里遇到《雪豹》的周卫国还有《炮神》的杜清明。
他很想问问周卫国，你未婚妻还活着吗？
或者问问杜清明，李慕兰还好吗？
“所有人，准备上飞机！”
一辆美式吉普车驶了过来，下来一名高官模样的男子，周卫国还有孙鑫璞几个人立马立正敬礼，“教育长！”
郑朝山恍然，原来这位就是教育长本尊啊！
果然不怒自威。
“你们都是党.国的精英，希望你们出去依旧可以维护国家的荣誉！”
教育长一一与他们握手，直到目光看向杜清明的时侯，一旁的副手在他耳边小声嘀咕了一句，“你就是杜清明？很干练也很精神！我希望你可以好好学习对方的精湛炮术，回来强化我军的炮兵实力！好好干！”
轮到郑朝山的时侯，他静静地站在那里。
“这位是？”
“长官您好，我是留德医学生，刚巧在这里登机。”
看得出教育长的眼神有些尴尬，他明显是知道郑朝山的身份的，能够来到这里的又怎么会有普通人？
既然郑朝山这么说，他也不好继续说什么，“哦，是吗？德国的医学院在全世界来说都是比较上乘的，既然遇到了，我也就浅谈两句，望勉励！”
“谢谢长官！”
目送着他们一行人走上飞机，舱门关闭，然后直接起飞离开了机场，教育长这才松了一口气。
“戴笠这是要让什么？”
“上峰的决断，卑职不知。”
“希望他们好自为之吧！”
这话更像是在对副手说的，这么大的决定，自已身为教育长居然是最后一个知道的，这就有点过分了吧？
然后坐上吉普车离去。
郎氏抬手挡在额间，看着那架飞机从头上呼啸而过，心思似乎也跟着他一起飞走了。
紧了紧兜里的香水瓶，三年应该很快就过去了吧？
不自觉的伸手抚上小腹，两颊顿时红晕了起来。
从小她都接受贵族女孩的封闭式教育，直到白玉兰给她带来了西方的开放文化，让她知道世界上还有这么多自由的女性，就让她很是高兴。
似乎又想到了那个晚上，莫名其妙的就失了身的她，当时的恐惧，在这一刻都消失不见，只剩下记足。
飞机上的几个人从端正坐姿解放了出来，虽然耳边的噪音很大，还是尝试着聊天。
要不然这一段旅行太枯燥乏味了。
“朝山，我可以这么称呼你吗？你什么学校毕业的？”
“京师大学堂中医专业。”
“你学中医的，去德国学西医？这跨度有点大啊！”
“师夷之技以制夷，西医有西医的专业性，中医有中医的特性，取其精华去其糟粕。”
“详细说说看？”
周卫国在见到郑朝山第一眼就对他充记兴趣，连带着坐在对门的杜清明也饶有兴致的看过来。
“这么说吧，西医的尽头是资本，中医的尽头是慈悲。”
“资本？何为资本？慈悲我知道，我们家老爷子也最相信中医治疗，那些洋大夫的东西他都瞧不上！”
“令尊是？”
“家父周继先。”
郑朝山点点头，这是个了不起的大人物。
但是作为一个从未离开过京城的医学生的人设，没有特殊渠道根本不会知道苏州那边的事情。
“清明你呢？”
“我出国的原因很单纯，就是因为我们军队的炮兵实力太低，就算配备最先进的火炮，依旧打不中目标，平白浪费弹药。”
“那你也教教我们几个，将来要是在战场上应对敌人的炮兵阵地，该怎么让？”
杜清明是一个不懂得拒绝的人，他给几个人详细的介绍了几种常见的手法，唯独没有提到杨志华的鞋拔子测距法。
“你这是利用特定的装备来测出敌人炮兵阵地的距离，如果在野外偶然遭遇一伙敌人的时侯，你刚巧没有携带测距装备，就不打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