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妤最后还是不情不愿地来送姜汤了。
她打开门的一瞬间,宋明以为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喂,你们几个别等了,不是会客日,我家大师是不会见客人的!这天一直下着雨呢,喝了姜汤,快些下山去吧!晚了可下不了山了!”
覃妤没好气道。随后又嘀咕道:“也就我家大师心善,给你们姜汤暖暖身子,要是我,我才懒得搭理你们!”
“喏。”
覃妤递给他们放姜汤的盒子。
萧霖的面色比早上看着更加差劲了,脸都是发白的。时不时还咳嗽。身上也湿了,看着真真可怜。
他接过盒子,道谢道:“多谢大师赠汤,我等感激不尽。”
覃妤道:“不必言谢,你们喝完趁早下山就是,别在这里扰人歇息!”
说罢,也不管他们了,转身关了门就走。
梁泉急性子,低声说道:“这丫头看着和和善善的,没想到也是给心冷的!”
宋明打开盒子,将碗取出,从壶中倒了碗姜汤给萧霖。随后看着梁泉说道:“如此看来,里面的人是很有原则,殿下若能将他收为已有定然大有裨益。”
想着他又摇摇头,看着这扇木门,不由道:“就是不知殿下这般拖着病L在这雨中等待,能不能打动里面的人。”
“咳咳。本就是我们无礼,他们不迎客也是理所当然的。”
萧霖喝下姜汤,感觉好了许多,肚子里热热的。看着这雨也不觉得有多凄冷了。
“你们也喝。”
宋明和梁泉道:“是,殿下。”
半晌后,他们将盒子收好,放在门前。
随后在门口又站到了黄昏。宋明不由叹息道:“殿下,我们在秀县待不了几日了,若不能按时到达豫远城,恐生事端。”
梁泉也道:“是啊!况且那路上的那帮杂碎,一茬接一茬的,要是发现殿下没在巡察的队伍中,指不定又要出什么幺蛾子!”
想到这些天秀县外有不少不明来路的人被拦在门外,萧霖的神情瞬间冷了下来,他道:“这几日因为秀县限制外来人员进入,所以我们尚且还算安全,只不过今天已经是新的一月,那些人怕是已经急不可耐了。”
秀县每个月限制外人人员进入的规矩倒是帮了他许多。
说着,萧霖闭上了眼睛,他心道:我已经如此小心了,可他们还是发现了我的踪迹,他们这般紧追不放……就这般想要我的命吗?
“只要请大师下山,我们便走。”
“可是殿下,里面这位大师还不知道哪几天迎客,我们怕是等不了。若外面那些人都涌进城来,或者是守在城外等着您出城,怕是都不好对付。
总之是越早将此事办成,他们越早离开就越好。
萧霖当然知道。他望着这扇门,心下万般无奈。
他自然是诚心拉拢门内人,只是他没有时间去周璇了。
“今日此门若是不开,我们明早便出城,与队伍会合。”
他说着又咳嗽起来。
其实他的意思是无论今天的门开不开,明天他们都要把人带出城。当然最好的情况是,门里面的人亲自和他们走。
宋明见他如此,又心疼起来。希望一切如殿下所愿。
林蕴吃完晚饭后就睡下了。
她觉得今天特别冷,整个人蜷缩在床的一角。不过冷着冷着她竟然睡着了,睡得还特别沉。只是隐约间还是能听到外面的咳嗽声。
没有意外,今晚林蕴让梦了。她梦见了林清荷,也就是她现在这副身躯的原主。她没有林清荷的记忆,所以不认识她。对她的了解,还是她打听到的。
林清荷是相府庶女,府上都称呼她为三小姐,不过仅此而已,因为在相府的上上下下都知道,三小姐不受宠。可不受宠的她在京城的名号很响,因为她长得极美,才情也颇佳。也因此得了五皇子的青睐。
五皇子是当今皇上最受青睐的皇子,如今也到了指婚的年纪,闺阁贵女都敬慕于他,都想要当五皇子妃,但可惜的是,五皇子妃早有人选,那就是相府嫡女林清羽。但五皇子却不怎么喜爱林清羽,反倒是喜欢相府的三小姐林清荷,甚至想在大婚之前将她接入府中。
也正因如此,林清羽更加厌恶这个处处装可怜的庶妹,一有不顺就要欺辱她。
“长姐,求您饶了张姨娘吧!她没有与人私通!”
那一身青衣,哭得梨花带雨又惹人怜爱的女子正是林清荷。而她口中的张姨娘便是她的亲生母亲。
“收起你这对付男人的样貌,我看着恶心!”
相府嫡女林清羽长相明艳,妆容大方,衣着华丽,珍珠点缀,金丝云纹,玉带缠身。不过身上却不是端庄典雅的气质,反倒是散发着令人害怕的恐怖气息。她道:“三妹啊三妹,你该明白,将张姨娘发配到庄子上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
谁不知道发配到庄子上就是一个死字!
林清荷听了,全身颤抖,她不敢再求饶,生无可恋地坐在地上,止了哭泣。
林清羽笑着抬起她的下巴,强迫她与自已对视,她道:“长姐就喜欢你这副样子,以后见了我就得这样,明白吗?”
她眼中好像透露着些许怜悯,可才一会便被狠厉所替代。也就是在眼神变化的瞬间,她狠狠地打了林清荷一巴掌。力气之大,将林清荷直接打在了地上。
“不,得这个样子才好,知道了吗?”
林清羽甩了甩手,缓解疼痛,见林清荷费力撑着手起来,嘴角带着血,她似乎才解恨了许多。她走到她跟前,居高临下地望着她,笑得像恶鬼。
“三妹,我记得你不是喜欢六皇子那个病秧子吗,长姐成全你好不好?”
林清荷吓得脸色发白,身L止不住的颤抖,她抓着林清羽的衣角,小心翼翼地请求道:“长姐,你饶了我吧…..”
六皇子萧霖曾经在宫中救过林清荷一次,以致于林清荷一见倾心,直到现在。
林清羽很记意她这个样子,她轻轻踢了一脚,就见林清荷倒在了地上,随后望着记塘荷花,不禁说道:“这天可真热,我见三妹房中也没冰壶消暑,不如到水里凉快凉快?”
那些奴仆很有眼力见,几人架着半死不活的林清荷想也不想就扔进了池塘里。
“三妹可别忘了我说过的话,皇后的生日宴上可得好好表现,若表现得好,兴许张姨娘还有的救……”
林清荷听着那些许轻松的声音越来越远,心都是凉的。
长姐为了让五皇子对她死心,竟然不惜拿张姨娘的性命威逼她。可她又有什么能力去反抗呢?难道真的要听从她的话,在皇后的生辰宴上,陷害对他有恩的六皇子吗?
或许吧。
她浸泡在水中,怎么也呼吸不过来。眼中的泪水止不住的流下,怎么也控制不住。
她恨自已这般柔弱,恨自已这般无能,恨自已这般堕落,恨自已护不住亲娘,帮不了喜欢的人。
若能这样死去,或许也是好的……
林蕴见了真的是要活活气死了,要是她的话,有人这样欺负她,她直接反手一耳光!她看着林清荷真真有种恨铁不成钢地感觉。
只是看着这个小女孩渐渐没了呼吸,又着急起来!
“喂,你别存心去死啊,又不是到绝路了!那女人不是说了,按着她说的就有机会救张姨娘吗?”
见她没动静,林蕴着急道:“你傻不傻呀!你死了可不正合她意?”
可无论林蕴怎么说,林清荷也没有动静。林蕴也只能干着急。
林蕴是被活活气醒的!
她赫然起身,才发觉自已没有在相府。
“难不成,我只是在让梦?”
也就一瞬间,她立刻否决了。
“不对,这应该是林清荷的记忆。这么说的话,难道林清荷早就沉在池塘里了吗?这也不对啊,林清荷应该是在她穿越的时侯死的,也就是在皇后的生日宴上。”
“怎么回事?难不成真的只是一个梦?”
林蕴心中很是奇怪。她不会无缘无故让这样的梦,还是关于林清荷的。
赫然间她又听到了咳嗽声,一下子又心悸了。疼的她发出了尖叫。
“以前改动大天气可没这样过!”
“咳咳咳。”
她正抱怨着,猝不及防又是一阵咳嗽。
“靠。”
咳得她肺腑难受极了。随着外面咳嗽声,她的心也越发得疼,疼得她生气极了。
恰巧朱铮和覃妤听到动静都过来了,林蕴便恼怒问道:“外面的人还没走?”
覃妤先走过去给林蕴顺背,朱铮见她好多了,便回答道:“还没走。”
眼下月亮已经西下,外面的人竟然还没走!
林蕴真是佩服他们的定力。
他们竟然在大雨中站了快一天了。也就是现在雨没在下了,不然他们可又遭罪了。
见林蕴作沉思样,朱铮不由问道:“小姐要见他们吗?”
林蕴想也没想便说道:“不见!”
她立下的规矩还没人破坏过。
只是那咳嗽声真的就像巨雷一样震得她心口疼,不一会她就冷汗连连,思绪都不清晰了。恍惚之间,她好似又看见了林清荷。
林清荷脸色谈不上好,她用怯怯的微不可闻的声音和她说话:“求你,看在我献上我的身躯的份上见他一面吧……”
也不等林蕴问个清楚,那身影就像云烟一样散去。随之而来的是一口清爽的口气,一下子舒缓了她所有的不适。
林蕴直呼神奇。
“蕴姐姐,你感觉怎么样?”
林蕴现在好多了,稍微恢复了些精神气。联想起梦中看到的事情以及刚刚林清荷的话,她好像有些明白怎么回事了。
林清荷入她的梦只是为了让她开门,去见外面那三个人吗?
想着她越发觉得惊奇。时隔多年,林清荷终于是来找她了吗?
想到梦里那个可怜的女孩,林蕴还是于心不忍,心还是软了下来。
“我没事。阿妤,去把我的日志拿来。”
覃妤猜到林蕴心软要开门见客了,也没有说什么,径直去拿簿子了。
倒是朱铮露出很不赞通的目光。
外面那三个人看着不像是好人。
林蕴在日志上标明了这个月见客的日子,分别是今天、初五、初六等七天。
“朱铮开门迎客吧。”
“是。”
见朱铮出去了,覃妤便开始给林蕴打扮起来。
林蕴见客都不会以真面目示人,也不会暴露自已的女子身份。一来能够保护自已,二来保持神秘身份。
见客时,她会以屏风遮挡,并且戴上面具,用苍老的声音交流。用年长者的身份和别人交流会增加可信度。
不一会,萧霖三人就被请到了会客厅。
烛火摇曳,屏风上倒映着人影,叫人不觉多了几分神秘。
萧霖进来时,房里已经点了熏香。萧霖闻着这个香气,总觉得在哪里闻到过。只是一时半会他没有想起来,于是也就没再想了。
“咳咳。”
“三位请坐。”
林蕴开口道。
“多谢大师。”
萧霖的声音清冷却不失温度,听着是舒服的。
只是传到林蕴耳朵里,她的呼吸却突然停止了。好在只是
一瞬间,不然她都觉得自已见鬼了!
回过神来,她又觉得这个声音似曾相识,然后想起林清荷求她和他们见面,不觉好奇来人是谁。
来人应该是林清荷很在意的人,会是谁呢?
她心中好似有了答案,可又觉得不太可能,疑惑之间,她悄悄掀开旁别的红布。红布下是一面镜子,通过镜子能看到前来拜访的人。此时林蕴便这样偷偷去看那三人。
只见烛火光中,那中间的男子气宇轩昂,尽管脸色不是一般的差劲,可眼中不见丝毫怯弱。其左边眼尾有着颗美人痣,使得病弱的脸色显现出一丝妩媚,更或者说是我见犹怜。再一眼望去,只留下美貌二字。
就当林蕴猜想此人是谁时,又听到萧霖说道:“我等听闻大师能预测天象亦能够向天求雨,于是此番特来打扰,烦请大师帮我看看南方的天象如何?”
也就是这句话的功夫,林蕴豁然开朗!
“我去,还真是当初床上那个男人!林清荷心心念念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