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颜倔强地抬起头:“臣妇说的不过是实话,陛下若是不想听,那便不要召臣妇入宫。”
“这么犟。”谢忱拿她没办法,他笑道:“难道夫人就不怕朕生气?”
闻言,崔颜的身子抖了抖。
要说不怕,那是不可能的。
她面前站着的是九五至尊的皇帝,只要他轻飘飘的一句话,便能轻而易举的要她性命。
崔颜道:“臣妇不想背叛元郞,若是冒犯了陛下,陛下大可赐我一死。”
谢忱放开她,眼里含笑:“夫人是笃定朕不会杀你。”
崔颜不语。
“你们和好了?”谢忱直起身,盯着她问道:“他轻轻一哄,你就原谅他了?”
“夫人啊...”谢忱轻叹:“你可真心软。”
“不过是一点小事,陛下大可去问问,家宅之中谁不是这样呢?夫君纳妾是再平常不过的事,婆婆虽不讲理,但我们也安然无恙地相处了四年。陛下为何觉得我与元郎和离就一定会过得更好?”
萧元昇无法给她一夫一妻的生活,难道她眼前的陛下就可以么?
或许他也只是一时兴起,想逗她一乐。
她还不至于这么快被他的甜言蜜语哄骗。
谢忱见她如此执着,无奈地摇摇头,他将那荷包放回崔颜的手里。
“朕将荷包赠与夫人,夫人也应送朕一个。”
崔颜瞪大眼睛,她没见过如此厚脸皮的人。
她咬了咬唇:“是不是我送陛下一个荷包,就可以两清了?”
谢忱听到‘两清’两字,眸中黯了黯,他转身走到龙椅坐下。
他唇角微微扬起:“朕要夫人亲手做的。”
崔颜望向他,“好。”
崔颜出了宫门,等待已久的落冬立马迎了上来。
“夫人,可还顺利?”
那日她和夫人一同参加百花宴,她自然知道夫人在宫中经历了什么。
如今再次入宫,怕是会引起夫人的伤心事。
“呀!夫人,你的唇角怎么流血了?”落冬拿起帕子帮她擦拭干净。
结果发现并不是崔颜的伤口。
她心下一惊:“夫人....”
细细一看,夫人的唇角微微红肿,发髻也有些松散。
难道....
落冬凑近了些,低声问:“夫人,宫中可有人欺负你?”
崔颜在她的搀扶下上了马车,而后她才开口。
“我知道那日的人是谁了。”
“是谁?”
崔颜看向她,眼眸里满是绝望。
“当今陛下。”
落冬听完,手里的扇子‘啪’地掉到地上,发出了不小的声响。
良久,她才回过神来。
“那陛下...他....”
崔颜闭了闭眼,“这件事不能让别人知道,否则我死无葬身之地。”
落冬重重点头,“好。”
........
萧府,书房。
萧元昇看着面前踌躇不前的徐氏,放下手中的公文,看向她。
“母亲有事?”
“我问你,你可看过府中的账本?”徐氏问。
萧元昇淡声:“我看作甚?从前是颜儿在打理,她从小学的便是商贾之道,我放心。”
徐氏冷哼一声:“放心?”
她将账本扔到桌上,“你自己看看。若不是我去库房看,实在没想到偌大的萧府竟只有几箱白银和不值钱的古画。”
萧元昇拿起账本,他扫了几眼就放下。
他微微蹙眉:“现银如此少?”
徐氏冷笑:“昇儿,这些年我从未过问家中琐事,崔颜掌家三年,竟让府中亏空成这样。”
“京城不比豫州,开销大些也正常。”萧元昇没怎么放在心上。
徐氏眯了眯眼:“当初她嫁入萧家时,十里红妆,良田百亩的嫁妆我们可一分未动,如今她已是萧家妇,她的嫁妆也该入库房。”
萧元昇抿了抿唇,斟酌道:“用妻子嫁妆实在不体面,若是传了出去,别人还不知道会怎么说我。”
徐氏尖声道:“她这些年在萧家,难道没有花萧家的钱么?难道不是萧家养着她么?”
萧元昇不耐,从前他就是靠崔以昀的资助才来到京城,本就有人说他靠着岳父的钱才平步青云,若是如今又用崔颜的嫁妆,恐怕话会说得更加难听。
“母亲切勿再提,颜儿的嫁妆是当初岳丈给她的傍身之财。若是府中银两短缺,我相信颜儿也会拿出嫁妆的。”
徐氏气道:“她会拿出来?你看她这个月管过府中的事么?她自己弄个小厨房,每日吃得精致,早餐溜鸡丝、小碗溜海参,水果点心数十样,睡前还会喝一碗燕窝。”
她气得头上的步摇晃动,“我呢?就连我平日用的补品都已经断了,连之前喝的中药都已买不起。还有嘉哥儿,过段时日要请启蒙先生入府授课,又是一大笔花销!她竟然还有闲心跑到花满楼看戏,全府就她一人过得惬意。”
一张票价就二十两,她大手一挥,还给两个丫鬟买了,这不是要打她的脸么?!
萧元昇听她念叨,面露烦躁:“不管如何,我都不会开口朝她要钱。”
徐氏怒道:“你现在还向着她?!她不过一个商贾之女,当初你娶她时我便不同意,你却执意要娶。你看如今的崔家今非昔比,攀上这样一个落败的姻亲,对你的仕途还有帮助吗?!”
萧元昇见她咄咄逼人,不耐烦开口:“母亲!你为何如此讨厌颜儿?从前我在江南曾借住在崔家,崔父待我极好。况且我刚调到京城那几年,崔家帮我打点不少。母亲以后别再说今日这番话了,若是让别人听见,怕是又会说我忘恩负义。”
“如今你高升,便开始嫌弃为娘了么?”徐氏哼了一声:“我看你就是被那个女人迷了心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