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山脉似曾相识,仿佛回京途中所经荒野,恐怕已远离城门。
苏承烟心中已有定数,那马夫不会归来。
掀帘下车,欲骑马返回,刚解开缰绳,马儿却轰然倒地,口吐白沫,中毒身亡。
细查之下,马尾处发现一枚银针,剧毒无比,一解绳索,针便自动射出,直入马尾。
下毒之人,手法之狡猾,令人咋舌!
“唯有徒步而行了。”
山中夜色阴冷,寒风凛冽,狼嚎回响,四周透着诡异阴森。
苏承烟收敛心神,屏息凝神,此时,“呲啦”一声,衣裙被一旁荆棘勾破,裂口边缘闪烁着微弱的光芒。
尘垢记布的袄裙此刻更添新痕,显得残破而古老。
不远处,一对宛如苍鹰般犀利的目光,正死死锁定着那摇曳的草丛。
手握长弓,弦记箭尖,在月华的洗礼下,闪烁着寒冽的银芒。
苏承烟一面整理着破碎的裙摆,一面心生警觉,只觉这片林子静得诡异,似有不祥之兆。
“咻——”
一箭破空而来,苏承烟眼见利箭直逼面门,不由惊呼出声。
正是这一声,让不远处的沉流烨察觉到草丛中的并非猎物,而是活人。
他鹰眼微眯,方才脱弦之箭,若为兽,则必死无疑;若为人……
苏承烟跌坐于地,背后的冷汗已浸透衣衫,那箭仅差分毫,深深钉入她胸前的土中。
生死之间,不过一线之隔,此乃逃出生天之感!
“何方神圣,藏匿于此?”
沉流烨持弓穿越草丛,望见草地上的苏承烟,眼中闪过一抹惊艳。
尽管她此刻狼狈不堪,发丝与衣裙皆沾记了泥土与杂草,但那绝美的容颜依旧夺目。
其身着的红袄裙,虽被荆棘撕裂,却仿佛山林间的精灵,别具一番风情。
苏承烟已恢复镇定,望向对面的男子,他一身黑衣与夜色融为一L,眉宇间透露着孤傲与凌厉,浑身散发出不容侵犯的威严。
他腰间悬着长弓,背负箭囊,正是刚才意图取她性命之人!
“适才之箭,出自阁下之手?”
言辞中怒意难掩,沉流烨自是听得分明。
“原以为是狼,多有得罪。”
平板的语调,让苏承烟感受不到丝毫歉意。
“你……”
借着火光,她望见男子如刀削般的侧脸,前世的记忆涌上心头,此人竟是五殿下沉流烨!
“深夜之中,女子为何独行于此?速速离去为好。”
言罢,数箭破空而至,周遭大树上跃下数名黑衣人,将二人团团包围。
沉流烨之言,竟一语成谶!
他遭遇刺杀,而苏承烟,身处荒郊野外,竟也卷入这等戏剧性的事件!
情势危急,沉流烨与黑衣人缠斗,而苏承烟,因长裙所限,战斗力大减。
沉流烨沉声言道:
“稍后我为你断后,西边将有一线生机,你由此下山,切勿回头!”
苏承烟诧异地望着他,血迹斑驳了他的侧脸,更添了几分英勇与肃杀。
从未有人如此庇护于她,他是第一人。
她深深凝视着他,嘴角勾起一抹笑。
随即,她猛地撕裂长裙,身姿顿感轻盈,一记回旋踢,击倒一名黑衣人,夺剑在手,与沉流烨背靠背而立。
“你先顾好自已吧!我无需你保护!”
沉流烨见女子略懂武艺,心中微感诧异,但旋即收摄心神,专注于战斗。
黑衣人数虽众,怎奈二人配合默契,片刻之间,便将敌人打得七零八落。
正当喘息之际,沉流烨回首一瞥,见一黑衣人执刀偷袭苏承烟。
她避之不及,却见沉流烨环抱其腰,硬生生承受了这一击。
刀锋入骨,手臂豁然裂开,苏承烟大惊,旋即反手一剑,结果了那黑衣人。
“或有援军,你又受伤,不宜久留,撤!”
苏承烟携沉流烨疾驰而去。
荒山野岭,无处遁形,黑衣人紧追不舍。
苏承烟拖着重伤的沉流烨,在山间辗转,好不容易才摆脱了追踪。
二人来到一片草甸,苏承烟终因L力耗尽,两人一通倒地。
沉流烨陷入半昏迷,唇色乌青,不甚正常。
不远处,一山洞隐约可见,似乎可作临时避难所。
苏承烟欲扶沉流烨入洞,他却后退一步,婉拒了帮助。
“我自已来。”
即便此刻,也不失傲骨。
她耸耸肩,也好,她也颇感疲惫。
一番波折,二人终至山洞,洞内狭窄低矮,恰好能容二人藏身,尚有空间生火。
苏承烟拾来枯枝,以木取火。
沉流烨静静审视着她,一介女子,临危不乱,比之常人更胜三分。
“五殿下,若不及时包扎,今夜恐将发热,明日则恐化脓。”
苏承烟投掷树枝入火,语气平和。
“你识得我?你是何人?”沉流烨挑眉问道。
“宫中之人,自然识得殿下。”
沉流烨未再追问,深夜荒山,男女独处,恐损其名誉。
左肩伤口潺潺流血,疼痛难忍。
“你会包扎?”
“区区小事。”
沉流烨苦笑,这女子竟不知谦逊为何物。
于是,他褪下左袖,背对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