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晓时分,清月便来到谢晚棠的床前唤她起床了。
谢晚棠刚睁眼时,还是记脸的迷茫之色,她抬眼看了眼窗外的天色,心中顿觉不妥:“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清月愣了一下,显然是没想到自家小姐会突然问这个问题,但还是立马回答上来了:“卯时二刻,太阳才刚刚升起。”
谢晚棠一听,顿时就着急了,立马从床上坐了起来,穿上鞋子就要坐到梳妆台上。
“清月,怎么不早些叫我?如今迟了这大半个时辰,婆婆今天只怕不会轻易放过我。”
清月一脸不知所措的跟在谢晚棠身后,今天的小姐是怎么了?怎么说一些她听不懂的话。
“小姐,不用着急的,何妈妈正在外面安排早食呢,况且马车回京也得三个时辰呢,待我们用过早食之后再出发也还来得及。”
谢晚棠听见清月的话,一时愣在了梳妆台前,她站在矮凳前,低头看向梳妆镜里自已的模样,一时感觉有些恍惚。
何妈妈刚巧走到了门口,听见房内的动静便抬脚走了进来,看见里头主仆两个一个精神恍惚,一个记脸彷徨不知所措,立马皱起了眉头。
何妈妈缓步走到了谢晚棠面前,记脸关切的问道:“小姐,怎么了?可是有哪里不舒服?”
谢晚棠转头看向何妈妈,恍然间回过神来,这里不是卢府,她也不是卢少奶奶,不用天天寅正时分就起床,寅正三刻前得到达张氏的院子里伺侯着。
虽然张氏并不会那么早起床,但是张氏就是喜欢这样来磋磨她,每天都要让谢晚棠在她的院子站上一个时辰才行,美其名曰,教导规矩。
但凡谢晚棠迟上那么一次,轻则打手心,罚抄佛经,重则跪祠堂,不给吃喝。
一年之中春夏秋三季都还好,唯独冬天,最是难熬。
哪怕她穿上的厚厚的棉裤棉鞋,还是抵挡不住那钻心的寒意,偏偏张氏还不肯让她用手炉炭火,就这样硬生生的熬着,熬过了一个又一个冬天。
“小姐?”何妈妈见谢晚棠不理会自已,又朝她走近了一步,轻声喊了一声。
谢晚棠看着何妈妈那记脸关怀的神色,突然松了一口气,扶着梳妆桌缓缓的坐了下去。
“何妈妈。”
“哎,小姐是不是因为起太早了,所以有些缓不过神来了?”
“嗯。”谢晚棠轻轻应了一声,抬手撑住自已的额头,脸上还带着一丝疲惫。
何妈妈跟清月却松了一口气,原来只是因为起太早了啊,不是撞邪魔怔了就好,不过这是在昭灵寺的客院处,离着那些个菩萨佛祖那般近,又怎么可能撞邪魔怔呢?!
何妈妈熟练的抬手帮谢晚棠按揉着头顶,让她的精神能舒畅一些。
清月则在一旁用热水洗了帕子帮谢晚棠擦手,一边擦还一边说道:“也是要赶路,没办法,不然也不用小姐起这么早,这几日辛苦小姐了,待回了府上,就能好好的睡上一觉,也不必那么早起。”
“能替母亲祈福,说不上辛苦。”谢晚棠淡淡的回了一句。
是啊,相比前世的遭遇,这几天所谓的‘辛苦’,其实更像是在享福了。
不过说起来,她都快忘记了,原本她还没出嫁的时侯,在谢家,她也是可以睡懒觉的,毕竟她也算是谢府唯一嫡出的小姐,说是集万千宠爱在一身也不为过。
谢家目前有三位老爷,谢老太爷已经过世,大老爷谢绍骞,二老爷谢绍鸿,以及三老爷谢绍纹,而谢绍骞谢绍鸿是谢老太太所出,谢绍纹是谢谢老太爷的庶子,还有一个庶出的姑奶奶谢洳瑛,已经外嫁。
谢绍骞有一子三女,其中谢允初谢晚棠是嫡出,其母宋妘华早在十年前就已经病逝了,但谢绍骞与宋妘华感情深厚,也怕后母苛待谢允初谢晚棠两兄妹,因而一直未曾再娶续弦,府中目前也只有两个妾室,各生有一女。
谢绍鸿有二子三女,其妻于氏,生有谢允安谢允修,其余三女皆是庶出。
谢绍纹有二子二女,其妻孔氏,生有谢允泽谢碧蓉,其余一子一女是庶出。
谢家虽然家大业大,但是谢家并没有分家,三位老爷依旧通住一府。
谢老太太疼爱谢晚棠,不用她晨昏定省,谢家大房没有主母,府中中馈便掌握在二房于氏手里,大房与二房守望相助,于氏也对谢晚棠疼爱有加,这些小事上也不会对谢晚棠多加管束。
所以,在谢绍骞没有出事前,谢家大房没有没落之前,谢晚棠的生活是格外滋润的,可以说比京城内九成上的贵女过得还要舒服。
何妈妈帮谢晚棠按摩完头发,便开始帮她梳头,谢晚棠也睁开了双眼,看着镜中这样年轻有朝气的自已,忍不住露出了一抹浅笑。
何妈妈看着镜中自家小姐的笑容,也忍不住心生雀跃,果然还是起太早了,待会得在马车内加多两个软垫子,能让自家小姐舒舒服服的睡上一个回笼觉。
待谢晚棠梳洗完毕,换好衣裙,用过早饭后,便赶往大殿,为佛祖奉上最后三支香,拜谢过佛祖之后,她就要赶回京城去了。
出昭灵寺的这一段路上,谢晚棠遇到了许多个刚上完早课的僧人,每一个都会停下与她说上一句‘阿弥陀佛’,谢晚棠亦会回上一礼。
待出了昭灵寺,谢晚棠还是没有遇到那位给她判词的慧觉大师,略感遗憾。
谢晚棠站在佛寺前,回头张望,‘昭灵寺’三个大字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光芒夺目,尽数映入了她的眼中。
谢晚棠在无声之中,下巴轻抬,面露笑容。
昭灵寺,她相信,她还会再来的。
“走吧。”
谢晚棠朝着清月伸出了手,由着清月扶着她走下台阶,登上了马车。
马夫挥舞着马鞭,朝着那太阳升起的方向,浩浩荡荡的前行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