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卫璟说了什么,卫母终于偃旗息鼓。
谢知韫刚过两天安生日子,丞相府便设下的曲水流觞宴。
谢知韫叫来玉如,询问赴宴事宜:“给丞相府备的礼可清点好了?”
玉如面色发白,支吾半响才说:“夫人……国公爷他,已携萧小娘去了……”
谢知韫指尖蓦地收紧,声音哽在喉咙里,说不出一个字。
明明她才是主母,陪同卫璟宴席的却是她人。
往后京城命妇该如何看她?莫不如叫她洗手与卫家做妾……
“我知道了,下去吧。”谢知韫声音轻飘飘的,心底生出一股无力的疲惫感。
她颓然坐在塌边,屋内目之所及的一切都有卫璟的影子。
五年前,他们新婚不久,南国便侵扰边境,直取腹地。
卫璟奉命,临危出征。
即便如此,他在边关看到一切新奇物件,也都会想方设法地送到谢知韫的手中。
或是一面银镜,一块花露膏……
可到最后,却只传回一封放妻书。
只字不提他的险境,只道,若他战死,她可另嫁。
爱意入骨,一切都历历在目,恍如昨日。
谢知韫想起那枚曾交托于卫璟的玉佩,本作了定情之物,可如今情谊不再,那枚玉佩又该何处去从?
想到母亲遗物,谢知韫匆匆起身候在国公府门等卫璟赴宴回来。
一直等到夜色渐浓、寒露深重时,车马声才近了。
谢知韫起身上前,却只见卫璟正扶着萧若云缓缓下车。
郎情妾意,不过如此。
谢知韫强忍着心中的酸楚,走上前向卫璟伸手:“卫璟,从前送你的那枚玉佩,如今,我想拿回来了。”
明明是讨回本属于她的东西,话说出口时却是剜心之痛。
卫璟神情微怔,话未出口。
萧若云先一步掩唇,故作歉意:“都怪妾身无知,姐姐那枚玉佩……不小心被我当赌注输了。”
谢知韫不可置信地望向卫璟,心在这一刻仿佛被冷风生生贯穿。
“你明知,那是我母亲的遗物。”
她送给他时,他甚至指着天发誓,说会贴身佩戴,拿命爱护,甚至好友多看一眼都不许……
萧若云说是道歉,话里却满是挑衅:“公主在席间一时兴起要比投壶,我手中无物,便只好向国公爷借玉佩一用,姐姐莫怪。”
谢知韫听出她话里的自得,心底的怒意渐渐燎原。
“我不想听这些,我只要我的玉佩!”
“她并非有意!”卫璟冷声打断,移步上前挡在萧若云身前。
维护之意昭然若揭。
谢知韫心中一刺,怔怔开口:“卫璟,如今的你……令我陌生。”
闻言,卫璟眸光微动,周身气压骤降:“你既赠与我,如何处置,自然我说了算!”
气氛霎时凝结成冰。
萧若云假意开口劝说:“姐姐何必动怒,明日公主会举办一场马球会,那时你大可以再赢回来。”
谢知韫最后看了眼卫璟,只丢下一个字。
“好。”
说罢,便不再看他,转身离去。
一直回到栖梧院,玉如才担忧劝说:“夫人,萧小娘明知您身体尚未恢复,这打马球您万万不可上场啊!”
谢知韫如何不知。
可即便如此,她也一定要拿回母亲的遗物!
翌日,京郊马球会。
达官显贵,名门子弟齐聚一堂。
谢知韫戴上襻膊,强压下身体不适,持杆上马。
萧若云一身男装,靠在卫璟怀里扬眉挑衅:“你只有一个人,如何上场?倒时若输了,可别怪我等欺负你。”
“若人数不足,应算作国公夫人弃赛。”小厮也出言提醒。
谢知韫看着那枚被添作彩头的玉佩,攥紧了手中缰绳望向看台席中端坐的卫璟。
四目相对。
卫璟清清楚楚看见她眸中的期盼。
他心念一动,正欲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