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云行觉得白楚楚总是一次又一次的刷新自己对她的认知,刚开始只觉得她和普通的千金贵女没什么不一样,而现在他只想知道白楚楚还有什么本事是他不知道的。
“今夜之事,白小姐怎么看?”
“这山中被有心之人设阵,收集怨气,所以来这里的人,若内心不够强大就会被怨气侵蚀,有轻生的想法,周而复始,这山中的怨气就会越来越重。”
赫云行皱眉:“你刚刚破了那阵,是不是就不会再继续出事了?”
“我刚刚只是破了阵,但是那些怨气还在,只是不会像之前那样浓烈。”
“那要怎样才能消除这些怨气?”
白楚楚看了赫云行一眼:“这就得摄政王还那些人一个公道了。”
说话间,已经到了相国府,白楚楚把马绳递给小厮,走上台阶,快进门的时候转过头对着赫云行道:“希望你别让我失望。”
赫云行就这么呆呆的站在门口,直到看不见白楚楚的身影,才回过神来。
门前的小厮见他迟迟不动,上前问道:“王爷,是否要在此下榻?奴才去准备客房。”
“不必了。”
赫云行打马离开,心里却是五味陈杂。
白楚楚也好不到哪儿去,虽说他看惯了这世上不平之事,可想起晚上的那个女子,她还是有些心绪难安。
五年结发夫妻,却因为男子贪图虚弱,杀害她与孩子,这是何等的心狠。
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却不知今晚她惊动了多少人。
清云观中,一个老道士激动得手都在颤抖。
“徒儿,刚刚不是我眼花了吧,如此精纯的紫雷,我还从未见过。”
“师父,你没看错,徒儿刚刚也看到了。”
清云此刻心里也是惊涛骇浪,这幽澜国什么时候出了道行如此高深的人。
“师父,前些日子我去相国府,有一人的命格我居然看不透。”
“此乃何人?”
“相国府千金白楚楚。”
老道掐指一算,然后哈哈大笑起来:“原来如此,徒儿,她的命格不是你能参透的,你只需记住,以后不要与她为敌。”
“为何?”
“天机不可泄露也。”
被白楚楚紫雷惊到的不止清云师徒,阴暗的山洞里,一个破碎沙哑的声音响起。
“引紫雷毁我阵眼,没想到她还真有几分本事,看来我们的速度要加快一些了。”
白楚楚对这些一无所知,等她起床时,已是日上三竿了。
“九思,备早饭,好饿。”
九思听见声音推门走了进来,笑着道:“小姐,这个点应该吃午饭了。”
白楚楚看了眼外面的太阳,结果被外面一箱箱金光闪闪的东西闪瞎了眼。
“这些东西是哪儿来的。”
九思一拍脑门:“小姐,这是早上皇上赐的,说是你救五皇子有功,赏的东西比上次多好多呢,还有皇后也赏了不少,来送赏赐的公公说小姐昨夜劳累,就不必吵醒小姐了,直接把东西送到就回去了。”
白楚楚现在对御赐之物已经没什么兴趣了,又不能卖,放在那儿干看着。
“都收起来放在库房吧,摆在外面晃眼睛。”
九思捂嘴偷笑,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说赏赐晃眼睛的。
吃过饭后,就有下人来禀报。
“小姐,摄政王说是有事找您。”
“知道了,让他稍等片刻,我马上就去。”
白楚楚从柜子里拿出一件外衣披上就准备出去,九思跟在后面嘟囔道:“小姐,这摄政王怎么每次一有事情就来找你,搞的你这几天都没休息好。”
“他来找我肯定是有重要的事,反正在家也是闲着,出去找点事情干也好。”
来到前厅,赫云行和白峥嵘正寒暄着,见她来了,赫云行起身对着白峥嵘道:“我和白小姐还有事情要商讨,就不叨扰相国了。”
今天不敢时间,赫云行坐的马车,上车后白楚楚就开口道:“王爷找我何事?”
赫云行也不弯弯绕绕的,直接开门见山道:“昨夜的事,蒋书亦的落榜自杀和谢怀瑾杀妻灭子,我觉得如果有白小姐的帮助,真相可能会更早大白于天下。”
“能帮上的,我尽量帮忙,只是我对这些人并不熟悉。”
“谢怀瑾,是当今驸马。”
白楚楚一惊,这不是妥妥的陈世美嘛,为求荣华富贵,抛弃糟糠之妻。
“你对此人了解有多少?”
“算不上熟悉,此人三年前金榜题名,被公主看上,然那时谢怀瑾已经二十有四,这个年纪的男子大多数都已成婚,公主命人多方打听之后发现,谢怀瑾虽然成亲,但是妻子早已因病亡故。
谢怀瑾此人喜爱风花雪月,公主也为他着迷,最后磨着皇上为他俩赐了婚。”
白楚楚冷笑一声:“这谢怀瑾还真会算计啊,恐怕他早就发现了公主心悦于她,所以才害死了自己的原配妻子。”
赫云行点点头:“这种可能性极大,平日里谢怀瑾看着斯文儒雅,若不是我昨夜亲眼看到,恐怕也不会相信他是如此残暴之人。”
“他这不止是残暴,简直就是没良心,我们还得去一趟悬崖边,既然要揭露他的丑事,肯定是要证据的,哪怕你是摄政王也不能空口白牙的说他有罪就有罪。”
赫云行点头,让马夫赶着车去了昨夜的山脚。
山里进不去马车,两人下来走路来到了悬崖边。
阵法被破之后,这里看起来就是一个普通的断崖,没有昨夜看起来那么阴森凄凉。
“王爷怕鬼吗?”
“我带兵杀人无数,手上沾满鲜血,可我杀的都是该杀之人,若我不杀他们。被杀的就是我国的子民,我无愧于心,为何要怕,那些人活着不是我的对手,死了又能奈我何?”
“好一个无愧于心。”
白楚楚说完扔出符纸双手结印,符纸燃烧过后,悬崖下面飘起几团黑雾。
白楚楚看了一眼,对赫云行说道:“那个女子没死。”
赫云行有些错愕:“从这么高的悬崖摔下去怎么会没死?”
“兴许是她命不该绝,这魂魄里并无她的,这里怨气最大的,是那个未出生的孩子,有了这孩子的魂魄,我就能顺藤摸瓜找到那女子。”
有了线索之后,赫云行松了口气,毕竟指控还是需要活人的。
白楚楚伸出手,一个小小的黑团就飘在她手上。
“你想去找你娘吗?”
小黑团抖了两下。
“那就带路吧。”
小黑团漂浮在空中,朝山下飞去,白楚楚紧跟在后,下山后坐上马车,越到后面,小黑团的速度就越快,最后在一个村子面前停了下来。
“百合村?这么巧。”
“你来过?”
“之前来过一次,既然是这里,打听起来就方便多了。”
白楚楚把小黑团抓了下来,直接揣到怀里,然后来到了三娘家。
院子门关着的,白楚楚上去轻叩了一下房门:“三娘在吗?”
“哎,来了来了,谁啊?”
三娘打开门,看到白楚楚愣了一下,然后惊喜的道:“白小姐,你怎么来了,赶紧进来坐。”
三娘给她们一人倒了一碗水,高兴得说个不停:“上次真是多谢白小姐了,我家二妮已经完全好了,二妮好了之后不久,村东头李婆子家的孙子就死了,这孩子从小生下来就是肺痨,像是娘胎里带的一样。
那时候村子里的人都说这孩子养不大,结果后面竟然好了,刚开始我也没多想,直到上次白小姐提点过后我才知道,她们家是想用我姑娘的命换它家小子的命啊。”
白楚楚点点头:“既然现在你女儿好了就行,我今天来是想跟你打听个事,三年前,你们村子里有没有来一个陌生的女子?”
三娘想了想,然后拍了下大腿:“还真有,三年前我们村子里的一个老渔夫去打鱼,结果回来的时候带回来一个浑身是伤的女子,身上到处都是伤口,脸也被划烂了,现在都是很大的一个疤,平日里出门她都是用布把脸挡着。
刚开始那老渔夫夫妇是看她可怜便救回来了,找了大夫给她看了一下,但是我们村子的情况白小姐你也知道,家家户户都困难,谁家都养不起一个吃白饭的,等她醒了过后,就把她送到村尾那间废弃的茅草房里自生自灭了,村子里有好心的偶尔会给她拿些吃的,没想到她倒还挺了过来。
她是外来人,在村子里是没有田地的,平时也就靠挖点野菜药材为生,这些年勉强也是熬了过来。”
白楚楚听着,觉得这人十有八九就是那个女子,她和赫云行对视一眼,然后对三娘说道:“可否帮忙带个路?”
“可以可以,我马上带你们去。”
三娘摘下围裙,叮嘱了二妮几句,就带着白楚楚她们朝村尾走去。
“白小姐你看,前面那个破茅草屋就是她的了。”
“行,我们知道了,孩子还在家,你就不必送了。”
三娘走后,白楚楚和赫云行走上前,看着眼前破败的茅草屋,心里都不是滋味。
“有人吗?”
白楚楚在门口喊了几句,没有人回应。
还以为她是去外面挖野菜了,院子门突然被打开了:“你们找谁?”
女子穿着灰扑扑的粗布麻衣,上面全是补丁,面容苍老的不似三十左右的妇人,更像是五十多岁的老妇。
“你可认识谢怀瑾?”
妇人一听到这个名字,身体忍不住的颤抖,抬手就要关门,被白楚楚一把拦住。
“你放心,我们没有恶意,你想不想找谢怀瑾报仇,想不想让世人看清他那丑恶的嘴脸,想不想为你那未出生的孩子,讨个公道。”
妇人全身的力气像被抽干一般,滑坐在地上,把头埋进膝盖,大声的哭了起来。
白楚楚站一旁,没有劝慰,等她哭够了,才向她伸出了手:“起来吧,我们聊聊。”
“你们想知道什么?现在谢怀瑾是当朝驸马,一般人撼动不了他,二位相助于我,我感激不尽,可他权势滔天,你们二人不要惹祸上身啊。”
“她就算再厉害,也不能一手遮天,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我是相国府千金白楚楚,这位是摄政王,你觉得我们可否能帮你沉冤得雪?”
妇人眼眶又红了起来:“苍天有眼,不知二位贵人是怎么知道我与谢怀瑾的渊源的?当初他这事做得极其隐蔽,没有其他人知晓。”
白楚楚轻叹一声,因为你的孩子,她怨气太重,被人设下阵法,收集怨气,她怨她亲生父亲为何要杀害她,长此以往,在悬崖边变成了怨灵。”
“我的孩子,是娘对不住你,是娘没有保护好你啊。”
看着她悲痛欲绝的样子,白楚楚心软了,觉得还是想让她们母女见上一面。
是的,那个被杀死的孩子,是一个已经成型的女胎。
白楚楚拿出符纸烧掉,把符灰往她眼睛上撒了一把。
“娘亲,娘亲。”
小黑团围着她不停的转着,在她脸颊处亲昵的蹭了蹭。
“这....这是我的孩子?”
白楚楚点头,把赫云行拉了出去,给她们母女二人留下一些空间。
大概一炷香后,妇人红着眼睛走了出来。
“二位贵人,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们,为了我的孩子,我哪怕粉身碎骨,也要那谢怀瑾得到报应。”
三人围桌坐下,妇人眼神飘忽,陷入了回忆之中。
“我叫夏芷柔,和谢怀瑾是同一个村子的,我俩从小青梅竹马,情投意合,到了适婚的年纪,也如愿以偿的定下了婚事,谢怀瑾当时胸怀大志,说是要考取功名,做一个体恤百姓的好官。
读书对于我们普通百姓来说是好事,加上他家家境尚可,也有能力支持他读书,可是后来,他爹病重,花光了家里所有的积蓄,没多久就撒手人寰,他爹走了半年左右,他娘也跟着去了,连下葬的银子都是我回娘家去借的。
他父母走后,家里的活儿都落到了我的身上,要忙着操持家里伺候他,还要忙着地里的活,长此以往我也从一个小家碧玉变成了一个面黄皮糙的一个村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