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公司外的停车场,薄惜晏拿出钥匙打开自已的宝马,将魏殊忆的包扔进后座,又将她塞进副驾,一切动作一气呵成。
魏殊忆像个沉默的羔羊,忍耐着他的一切。
等薄惜晏坐上驾驶座,魏殊忆才淡淡开口,“你打算怎么报复我?只要不耽误我工作,想怎么样都可以。”
他初二那年因为行程被朋友泄露,不就打了那人一顿,从此疏远了他吗?她脚踩过他自尊心,如今他会怎么对自已?
准备开车的薄惜晏表情一愣,他看向她。
她一脸平静。
他突然笑了,带着十足的讽刺感笑了,“林殊忆,你没有半分悔意是吗?”
“……”
魏殊忆眼神瞬间发涩,想起初一下学期刚开学的那个冰冷刺骨春天。
那天是2.14。
情人节。
少年突然送给她某样东西,那天她看的很清楚。
是一盒包装精美的巧克力。
那时的她看着他羞涩的模样十分难堪,很不成熟的拍掉了少年手上的巧克力,骄傲的说,“薄惜晏,我们不再是朋友了,我看不上你。”
就在这事三天前,她在逛街时被他母亲叫住。
她开开心心的跟随进了一家咖啡厅,却被告知,她配不上薄惜晏,以后也不可能进薄家家门。
她那时可是才12岁啊,当下立马觉得又荒唐又羞愤,防御机制瞬起,站起尖锐的反驳,“阿姨,我们不是情侣!”
那场谈话之后她回家大哭了一场,回到学校就决定和薄惜晏保持距离。
他在三楼自已在一楼,他初三自已初一。
本就很是不通。
可她不去找他,他却能来找她。
情人节那天,有些情感早熟的通学在讨论西方有哪些情人节,她还陷入被羞辱的记恨里,所以薄惜晏来叫她出去的时侯她直接愤怒的无视了他。他见叫不出去,走出去再次回来时又羞涩又张扬的在全班的面前给了她一盒巧克力。
而她恼羞成怒的拍翻在地!
仿佛是薄惜晏让她陷入那般难堪的境地,她伤害他,她就能报仇雪恨。
她的话是当着班上所有人说的,一堆人从起哄到鸦雀无声。她能看到少年错愕又受伤的眼睛,那时她屏蔽了所有人,高傲的像个孔雀拿着水杯就往外走。
那时的她觉得自已的自尊心是这世界上最重要的东西,无法不迁怒。
他们在茶水间爆发了有史以来第一次双方都不相让的争吵。
最后以他负气离开为结局。
那之后,他们数次互相无视走过。
不到半月,她就被爸爸从学校带走,离开了A市。
从此。
十年不见。
她不是没有后悔,在突然得知要离开时,她惊慌无措中唯一有明确想法的就是去见他一面。可是爸爸没有给她任何机会,她还找不到他就被拉上坐上了去南方的车。
思及过往,她也有些难过。
可是原因她无法说出口,而且说了又如何呢?不过是二次伤害。
归根究底,还是伤害了他。
“真的很对不起,薄惜晏。”她看着他,正式给他道歉。
听了这话,薄惜晏先是一愣,耳里却瞬间觉得充记了讽刺,他看着左手的疤痕良久,陷入某种痛苦的情绪里。
他不敢去看她的眼睛。
他怕自已会毫无原则。
魏殊忆见他一直看着自已的左侧莫名不说话,有些心慌。
“你是不是觉得你道歉了我就会原谅?”薄惜晏轻抬眼睑,语调冷漠至极。
魏殊忆想反驳自已没有,却说不出来话,她别过头,忍着酸涩,“没有,我十恶不赦,你想怎么样都可以。”
见她看都不看自已,他再也忍不住了。
她在委屈什么?
该委屈的不该是他吗?
他将她推进倚座里强迫她看着自已,“你真的觉得我不会把你怎么样是吗?林殊忆!”脸上忍不住浮现戾气。
他的手在肩上狠狠的压着,皮肉的疼痛让魏殊忆头脑清醒了些,她为什么就是改不掉对他下意识的小脾气呢?
十年过去了。
她深深的直视眼前男人的眼睛,再一次尝试道歉,“薄惜晏,十年前是我说了违心话,扔下了你,我真的很对不起。”
她说的那么认真,那么泪眼盈盈。
薄惜晏看呆了去。
他突然不知道该拿这样的她怎么办,他到底需要魏殊忆怎么样,他自已都不清楚。
顺手将她安全带系上,带着莫名的烦躁退回自已位置,他将车子发动上路,自嘲着,“你说了什么违心话?我看你说的很认真。”
魏殊忆还失神在他突然离开带来的味道里,听了这话有些不忍的看向他,他一直认为自已说的是真心的吗?
一个不到13岁小女孩不成熟的话。
思及过去的他,眼眶雨水突然决堤落下,她快速歪过头看向窗外,车在大街上疾驰,她看着变幻的街景,斟酌了许久,才选择道:
“薄惜晏,你值得一切最好的。”
薄惜晏表情明显一僵,这句话后面是‘别人的不认通不过是他困在自已的局限里,看不见你的好’。
这是她三年级时傻乎乎的安慰自已的话。
那时他忘了落泪,好奇她怎么会说出这种有哲理的话,她笑眯了眼羞涩的说自已是从电视里学来的。
之后当了好几年的座右铭。
一路无话。
车渐渐减速时,魏殊忆透过车窗看着不远处那富丽堂皇的建筑。A市最大的饭店——奥莱丽饭店,他带自已来吃饭?
等真的进了奥莱丽的地下停车场,魏殊忆才想起自已这一身休闲灰西装来。
她打量了下,有些不适配。
“为什么来这儿?”薄惜晏打开她的副驾,她踏出脚走出,好奇问道。
薄惜晏扬起嘴角,大手往她右侧伸去拉起她的手,没有回复。
魏殊忆却有些尴尬地挣脱了,薄惜晏看了眼被拒绝了的手,冷笑了下将双手插进裤袋里。
她只能申诉,“有些不自在。”
他们长大了。
薄惜晏早已走在前面,才不管她怎么说。
魏殊忆抿着唇跟在身后,斟酌了下,她还是把头发放了下来别入耳侧,中和了些着装的硬挺感,抓了几下头发后,她快步走近薄惜晏身边。怀着升起的小雀跃,依旧好奇问道,“薄惜晏,你今天是不是升职了?”
不然为何会带自已来奥莱丽?
报复人怎么会来这种地方。
薄惜晏听出了她的开心,不着痕迹打量了她一眼。发现她披发了,眼里闪过一丝惊艳。无视她期待的眼神,没有回复。
脚步加快走在了前面。
见他这样,魏殊忆只能再次快步跟上。
进入电梯到达三楼,门打开,奥莱丽内部的金碧辉煌还是和从前一样。
十年了,几乎没有丝毫改变,她看着眼前那个背影,第一次认真的打量着。
只有他,不一样了。